来年开年之后,金童尚在吏部庸庸碌碌的忙着,同为宗室子弟的宇文钦却进了兵部,他此前一直在军畿大营历练,只是个小千户,如今进入兵部虽也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但从武转文,也算升职。
说到这兵部,宇文钦加进去,也算一滩浑水,原本宇文钦和陈家姑娘定亲,就是看准了陈侍郎是下一任兵部尚书,能为宇文钦提供助力,结果前任老尚书卸任之后,两位侍郎争的乌眼鸡似的,皇帝却谁也没要,反而点了原山西巡抚曾祁昌空降京城接任兵部尚书之职,跌爆了许多人的眼珠子。
三品巡抚进京接任二品尚书,这岂止是升职,简直是扶摇直上,这山西巡抚何德何能,皇上凭什么这么偏爱他!
还真别说,人家就有这德能,曾祁昌是朝中少有的实干派文官,且一直是地方官,他出身寒门,二十五岁中进士,也算年少有为,但京中士族勋贵枝繁叶茂派系众多,京官一个萝卜一个坑,没背景的外地学子想留在京里做官,谈何容易。非翰林不入内阁,曾祁昌当时中举是二甲第四十五名,这个名次若是京中世家子弟,怎么都能进入翰林院做个笔帖士的,就因为他是外地寒门学子,翰林院哪有他站脚的地儿,一放榜就被发配到了云南黑岭做知县。
不过那样的穷乡僻壤也没能挡住曾祁昌的光芒,他在任期间兴修水利接济民生,一个官老爷常在田间地头与工农百姓同吃同住,他就着云南这干旱的气候和崎岖的地形研发了一套集水调水之法,原本是惠民利民的工程,却被他的上官魏隆窃取了创意,上报给朝廷,只字没提曾祁昌的功劳,曾祁昌只是一届小知县,连上折子到御前的机会都没有,皇上哪知道有他这号人。
朝廷褒奖了魏隆,拨了银子下来修造水利工程,却被魏隆贪了大半,到曾祁昌手里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水利工程修了一半又被搁置下来,后来是因着魏隆在官场的宿敌眼红他得了圣上褒奖,不信他这个猪脑袋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便深入黑岭调查,结果查到了他冒领下官功劳,还贪污修水利工程的银子。
这人揭发了魏隆的恶行,曾祁昌也就是这样走到了人前,彼时正是今上初登基,急于清理朝中蛀虫,提拔实干派官员,他让曾祁昌顶了魏隆的职务,果然在黑岭一带做出了不俗的功绩。皇帝知人善用,不愿浪费这颗好苗子,这些年曾祁昌一直在各地辗转为官,且多是穷乡僻壤需要开拓建设的地方,这些地方就得派能人治理,曾祁昌能者多劳,屡屡做出功绩,比那些繁华之地的驻官更得圣心。
曾祁昌劳累了多年,如今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因着他这些年一直各处辗转,膝下子女皆未得到良好教养,比起京中几大世家精心教导出来的子女是有差距的,他们嫁娶的也不太好。如今曾祁昌孙辈的孩子也大了,皇帝也不能将人当牛使,还耽搁了人家的子孙,便将他荣调回京,出任兵部尚书之职,成为内阁六次辅之一,曾家的孩子也深得宫里青睐,曾家的姑娘们回京以后多次进宫做客,和公主郡主们玩耍,皇后还亲赐了教养嬷嬷去曾家,曾家一跃成为京城热度仅次于镇国公府的人家。
现在朝中两大支柱,武将当属镇国公,文臣便是这曾祁昌了,不过镇国公府枝繁叶茂子孙成器,曾家只一个曾祁昌撑着,几个儿子都平庸无能,孙辈里也没有特别出挑的。
这就是寒门的劣势,曾家在京里没人,否则这些年曾祁昌在外打拼,就该让夫人带着孩子们在京里应酬造势,而不是带着妻儿到处辗转,耽搁了儿孙的教养。如今曾祁昌便是回了京深受帝宠,曾家的夫人姑娘们出去赴宴,还是与这京中的夫人贵女格格不入,身上一股子小家子气。
皇帝调曾祁昌回京出任兵部尚书之事,初时还有许多坎坷,朝臣多持反对意见,尤以文官为甚,死抓着一条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不许曾祁昌出任,他这辈子功绩再大,也就只能做个封疆大吏,还想回京做首辅不成!
皇帝呛他们:“翰林院出来的了不起了?曾祁昌的功劳,是你们这些翰林院出来的能比的?他这些年劳苦功高,你们这些活在锦绣堆里的京官如何能体会个中艰辛,你们谁敢把自己的功劳数出来和他比比,能把他比下去,朕把尚书给你做!”
朝臣便都缩起头来,陛下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曾祁昌没有良好的出身,只能自己奋发拼搏累死累活,他们的家族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各家姻亲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必独自一人拼搏。
兵部侍郎还是竭力为自己争取一二,“曾大人确实劳苦功高,但他外任多年,精通稼墙之术民生之功,对于这中央事物略微生疏吧,且兵部又和军务直接挂钩,与一般的文官衙门不同,只怕曾大人不好胜任。”
皇帝点头:“陈爱卿此言有理,确实曾祁昌以前的工作不太和兵部关联,他和户部关联最多,不如朕把户部尚书给他做?”
户部尚书心里一抽眉头一跳,他现在可不想致仕!
“陛下,臣以为这官场之事都是融会贯通的,曾大人身怀奇才又刻苦奋进,哪里有他做不好的官,有这样一个接班人,臣想秦尚书也能安心隐退。”
其他四位尚书忙附和,曾祁昌要接任兵部尚书,和他们是同级,若他们不答应,万一皇上把曾祁昌调到其他部门来把他们其中一个顶掉了,那可不妙,要做兵部尚书就让他做嘛,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兵部两个侍郎牙关一紧,暗骂这几个老狐狸,之前收礼时应的好好的,一定支持他们的,结果如今齐齐倒戈。
兵部两个侍郎老早就争尚书之位争的快打起来了,陈侍郎又和德郡王府联了姻,原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半路杀出个曾祁昌,现在好了,两败俱伤,便宜了外人。
德郡王府也郁卒的很,原本想为儿子娶个尚书府的千金,结果陈侍郎没争赢,一个侍郎的女儿,嫁给宇文钦可算高攀了,他们难免就有不满,还好还未成亲,一切都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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