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什么…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你是谁?!
“啊!”有人在尖叫,声音刺耳尖利,一双苍白无肉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掐向她的脖子,蚀骨的疼痛传进血肉,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卫玖辞无声的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欢…迎来到试炼…”那个声音卡顿不止,不停环绕在卫玖辞周围,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哈…”卫玖辞突然惊醒,脑袋疼的快要炸开了,她皱着眉抓着自己衣口,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又是这样…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
“小姐怎么样?今日心情可好?”身着深蓝粗布衣裳的管家看到窗外游廊上经过的婢女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上前询问。
婢女朝他行了礼,沉默的抿着唇摇了摇头,待他摆手这才低下头连忙继续沿原先路径离去。
管家叹口气,将窗子关上,只留了一个小缝听外头声音,随后便走回到桌前。
司画一手摁着壶盖,一手扶着壶,将水淋到寒玉兰花根部,非常小心的不敢伤了半分,末了抬头看看坐在木头轮椅上从日出到日头西斜都没有动过的人,那道背影消瘦且没有生机,看着比自己手下这株兰花还要脆弱,司画心头一哽,泪意逼上眼眶,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铜壶,拿袖子抹去眼泪。
等到日头真的偏移太多,凉风习习,司画怕伤了自家小姐的身子,取了云锦缎子披风走向那个颇为孤寂的身影,将披风轻柔披到她身上,“小姐,天黑了,我们回去吧,待会老爷也要来看您,小姐感冒了,会让老爷心疼的。”
坐着的人对被人披上披风这件事一点反应没有,只是呆呆看着远处竹丛,细看那双眼,灰蒙蒙一片,空洞无神,虽然她知道小姐看得见,但仍像是浸了一潭死水。
“小姐,我们回去吧?”司画没有丝毫的不耐,语气温声细语,好像怕吓着她,眼神中都透露着一种爱护。
卫玖辞依旧没有说话,呆呆看着那片竹林,手脚冰冷。
“小辞?爹爹回来了!”浑厚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随后便是虚掩的金丝楠木门被推开,那三寸高的门坎上迈过一只厚底兽纹长靴,随后是掀起袍子前摆满面春风走进来的卫将军,斜眉入鬓,鹰眼挺鼻,硬朗的一张脸,虽年近四十却更显沉稳,身板挺得笔直浑身都是征战多年的精气神,笑声爽朗且中气十足。
“小姐,是老爷回来了!”司画显得比依旧呆坐没有丝毫反应的卫玖辞高兴得多,这府中也就老爷能和小姐说上话,她们终究是下人,身份差距摆在那,到底是比不上老爷的。
“小辞,快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卫将军脚程极快,不过是司画说句话的功夫,他便已接近了她二人,举着手里的簪子,神采奕奕的样子像个讨赏的孩子。
“老爷。”司画连忙转过身端端正正地给卫将军行了礼,动作很快,语调上扬。
卫将军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径直走到卫玖辞面前蹲下,“小辞,爹爹从万品阁买的,店长说,这是从海那边专门运过来的,叫宙生,小辞看看喜不喜欢?”
卫玖辞听他问完最后一句话,才低下头,空洞的目光扫过满面笑意带着讨好的卫将军,又把视线放到他手中举得那根簪子上,银色细长的簪身,簪头云纹拥簇着一颗蓝幽幽的宝石,宝石中那些透亮的纹路似乎在流动,非常活灵活现,很漂亮的一只簪子,卫玖辞看着那支簪子。
“卫玖辞!你不得好死!”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那女人神色癫狂,衣衫凌乱,尖叫着冲向她。
卫玖辞在那女人的手即将碰到她的脸时突然清醒过来,沉默的看着他手里的簪子,簪子上那块不明质地的石头内波纹流转,恍惚间好像聚成了一只竖瞳的眼,冷冷的和她对视…
无数画面在她眼前闪过,最后重新定格在这支簪子上,等她再看,哪有什么眼睛,依旧是没有规则的流纹…
卫玖辞心头百味杂陈,抬头看着卫将军。
小辞不喜欢?
“小辞不喜欢?”卫将军担忧地看着她。
爹爹现在就退了它……
“爹爹现在就退了它,小辞想要什么,爹爹去买回来。”卫将军一看卫玖辞迟迟没有反应,误以为她是不喜欢这支簪子,立马就要收回手不让它在她眼前晃。
卫玖辞听着分毫不差的话,垂下眼,在他收手那刻把簪子接了过来,拿在手里,“谢谢。”
“小辞喜欢就好,小辞喜欢,爹爹下次就多买些。”在外雷厉风行的卫将军在自己女儿面前就像一个老父亲,恨不得把所有珍奇异宝都捧到自家女儿面前,看她接下了簪子,立马眉开眼笑.。
卫玖辞把视线重新放到远处翠竹上。
卫将军抿抿唇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站起身,看向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的司画,语气急转直下,“小姐今天一天都这样吗?你们到底有没有悉心照顾?!”
“老爷明鉴,奴婢和司琴她们一直有好好照顾小姐的,只是小姐今天,一直在看那片绿竹,迟迟不肯进屋,奴婢们也不知道啊…”司画被吓得一哆嗦,张皇失措的跪下。
“废物!你这意思是怪小姐了?!这天气变凉,小姐身子弱,你们难道就让她在外面等着着凉吗?!”卫将军说着起了更大的火,压着声音横眉怒斥的很是吓人。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不该让小姐在外受风的!”司画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认错,看见卫将军起了这么大火,便知他是想起了五年前小姐那场大病,她心惊胆战的求饶,怕小姐真的因此生了病。
卫玖辞听着不言语,她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偏要到这里坐来着?不记得了…
“还不快带小姐进屋去?!”卫将军忍了忍没有罚她,毕竟是跟了小辞那么多年的人,他也的确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才这么生气,遂一拂袖眼不见为净的转过身。
“是!是!”司画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推动木制轮椅,平稳的将人推向屋子。
留在原地的卫将军却在看那丛绿竹,可他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究竟,也就作罢,跟着进了屋子。
“小辞,爹爹今天陪你吃饭好不好?爹爹和你讲这次南征的趣事?那群流寇是怎么被爹爹这个常胜将军打败的。”卫将军一个跨步便坐到桌旁,兴高采烈地自说自话,尤其提到他擅长的打仗就更是神采飞扬,也习惯了自己的独角戏。
卫玖辞当然没有给他回应,像之前一样沉默以答,手里是司画递给她的话本,她看着书中情情爱爱没有一点感触,以一个平稳的速度翻着书,让人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看进去。
晚饭很快便好,各种美味佳肴糕点水果被端上桌,屋子够大,桌子够大,也因此大部分菜两人是够不着的,也不会去够,卫玖辞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就一个菜打算吃完饭,卫将军当然不会让她这样吃完,屏退旁边等待布菜的人,亲自拿起筷子给卫玖辞夹菜,“小辞不要只吃菜,多吃肉才能身体好。”
卫玖辞一声不吭地吃掉,期间不说一句话,整个屋子除了碗筷碰撞声就只有卫将军的声音,安静的几乎有回音。
直到卫玖辞要睡觉,卫将军才不舍地离开,看着卫玖辞灰蒙蒙的眼,声音里满是心疼,“小辞,爹爹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不只是怕打扰卫玖辞,他自己也是堆了一堆事没有处理,所以不得不离开,估计今天是睡不了了…
隔天,已经辰时三刻,卫玖辞清醒的闭着眼。
今天,他该来了…
外面响起轻微的活动声…
卫将军早早便去上朝,下朝时又被皇帝叫了去,直到午时也没回来,卫玖辞安静的一个人吃着饭。
“卫姑娘?小九子!”清透的声音是少年独有的声音,没有过分磁性低沉,反而非常干净的感觉,语调上扬,虽轻挑却不让人反感,带着满满的活力,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秦公子。”司画在旁边小声说道,一点不奇怪他在这里出现,将军府当然不是好闯的,尤其是小姐这里,门外不知有多少侍卫,即便秦公子是都御使家公子,也是不好惹的主,按着将军地位和威信却不会怕了他,可这小祖宗却是除了将军以外能让小姐有些反应的另一位主,将军便也忍痛默认了他的接近,叮嘱暗卫们盯紧点。
秦萧然进门的感觉是和卫将军完全不同的,几乎蹦跶着就进来的,月白衣衫绣着散鹤游云,衣袍摆动间随处可见来人的不稳重,俊俏秀美的白净脸颊浮着不明显的红晕,更是身姿如玉的翩翩少年郎,眉眼间的神采让人看了都觉得活力十足。
司画觉得和他比起来,自己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都觉得自己老了,但她更为小姐担忧,怕她烦扰。
卫玖辞筷子一顿,眼底一片暗沉。
“小九子还是这样冷淡的样子,让秦哥哥我看了都伤心。”秦萧然半点没和她客气,搁旁边坐下就让司画给他添副碗筷。
司画无语了片刻,看了看卫玖辞,果然,什么回应都没得到,她犹豫着不是很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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