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象落在远处来人的眼里,却莫名地如同一幅新奇但却静好的画卷。
怕惊扰了这样的美好,来人便不自觉地放轻放缓了脚步,就连呼吸,也忍不住悄悄屏了起来。
但即便他已经是这样的小心,树下,那穿着一身玉色绣折枝花衣裙的女子还是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般,敛了笑,目光如箭,望了过来。
四目交接,他的呼吸莫名地一紧,便是连忙垂下头去,拱手抱拳,半跪于地道,“惊扰了姑娘,卑职该死。”嗓音有些沙哑,他悄悄地将音量压低了一些,让嗓音变得愈发低沉,只愿她没有发现。
谢璇却是皱着眉,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片刻后,她已收拾好眼底的情绪,淡淡道,“我们见过的。”
跪在地上的人,身形几不了察地顿了顿,但却没有吱声,也没有抬头。
谢璇还是那样站着,居高临下望着他,“你是那个齐大郎吧?在禁卫营当差的?”方才,那一瞬间的四目交接,已足够谢璇看清楚来人的面容,而她的记性本来就好,在肖夫人特意的训练之下,不说过目不忘,但也不至于连个人也认不出,而且,还是从前算是给她留下了不浅印象的人。
何况,方才他的声音,倒是又挑起了谢璇的另一段记忆。
“那天……宫宴之时,撷芳阁外,也是你?”那时,她没有看清楚那对巡夜的禁军打头那人的面容,可这声音,却还是记得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这算什么?谢璇低头望着齐大郎整整齐齐束在头顶的发冠,眼底暗沉,略有些嘲弄,总能碰上,这算不算缘分?
“卑职齐慎,是在禁卫营中当差,也确实有幸,巧遇过七姑娘两回。”
齐大郎居然不是大名啊!齐慎?
谢璇挑眉,“齐大人算错了吧?巧遇……这可是第三回了。”
谢璇语调里的嘲弄,没有半分掩饰,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
那齐慎略略沉吟了片刻后,答道,“卑职领了差事,与几位禁军同僚巡守这猎场北围,方才瞧见树干之上有新划的标记,为了谨慎起见,这才寻了过来,却没有料到,会撞见姑娘。”声音居然又比方才低了一度,带着些些的紧绷。
标记?谢璇皱眉,扭头往鸢蓝看了过去。
鸢蓝连忙屈膝答道,“奴婢怕一会儿走深了,会迷路,所以,才在树干上做了标记。”
她倒是没有看错这个小丫头,是个做事妥帖的。
谢璇在心里暗道,只是,再望向跪在面前的人时,神色间,便匆匆掠过了一抹不自然,轻咳两声道,“原是误会,累得齐大人跑了一趟,是我们的不是。还请你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七姑娘言重了。本就是卑职分内之事,不敢言累。”齐慎好歹是站起身来,拱手应道,语调不卑不亢,倒是比之方才,多了两分气势,说罢,微微抬起头来,黑眸深幽,裹挟着一种隐藏的锐利,恍若鹰隼,迫面而来。
谢璇微哂,心想,上次是谢琨,这次是她,想必,在这位齐家大郎的眼中,定国公府必然是留下了一个仗势骄横的印象吧?罢!这回原是她误会了,人家有气,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原不是什么要紧之人,谢璇也没有想着要怎么缓和,轻道一声,“齐大人辛苦,我们便先告辞了。”说着,往身后轻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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