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打着算不准不收钱的旗号,一个上午也只就有三五个人在他们的小卦摊前停留,不管是求财还是问祸,皆是分文未赚,生意可谓是惨淡,她和夏明明俩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干坐在那里当摆设。
刚一到中午,夏明明就闹着要回去,余舒当然没叫她走,给她一角银子打发她上前头去买一张葱饼回来分吃,午饭就这么凑合了。
下午又给人免费算了两卦,看黄昏将至,余舒才在夏明明的催促下,不急不慢地把摊子收了。
回到家,天还昏亮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余舒喊了一声,听到余小修在灶房里应她,就让夏明明把摊车推回屋里,自己到了西屋门前找景尘。
门上垂着半道软草帘子,门半掩着没关,余舒还是意思地敲了两下门,才拨帘子进去,叫她意外的是景尘没在床上躺着,而是坐在窗前的桌案边写字,抬头见她进来,横握了手中毛笔,冲她一笑,那样子可说是赏心悦目。
余舒正大光明地多看他几眼,走过去,站在桌侧,问:
“怎么样,找了郎中看过,有说你好一些了吗?”
景尘点点头,拿过一张干净的纸,在上面写到:‘新开的方子,抓了半个月的药,刚才喝过。’
“嗯,”余舒低头看了眼桌上,想瞧他刚才在写什么,却见他手边放着一张纸,上头写的不是字,而是画的画儿,她轻“咦”了一声,凑近去看,才见那水墨描的窗子台上头,蹲着的小东西是黑白两色的金宝,跃然于纸,正淘气地欲往下跳。
虽不是正经的画作,然墨色匀称,动静相宜,把金宝画的活灵活现,余舒看着喜欢,就向景尘讨要了,拿回去贴在屋里头,倒也给光秃秃的墙壁添了些趣味。
余小修煮好了粥,余舒又下厨烧了两盘热菜,她厨艺一般,只是做的家常入口,但景尘和余小修都不挑食,夏明明则是因着吃白饭不好意思挑拣,两菜一汤刚好够四个人吃,不会留下剩饭。
饭后,天气凉快了,余舒让余小修去搬了椅子到院中,泡上一壶菊花茶,四个人在月下纳凉,景尘和余小修听着夏明明讲起白天余舒在街上免费给人家算卦的事。
余舒则是靠在椅子上仰头观星,时不时插上那么一句话。
直到有人打了哈欠,才各自回房去睡觉。
* * *
不管夏明明有多不情愿,余舒第二天一早还是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
“又没什么人,去了也是干坐着,这大热的天,非要我去做什么啊。”夏明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服,还一边抱怨着。
余舒抓了把梳子给她捋头发,道:“万一有人要算姻缘呢,那我可不在行,正好考考你六爻学的怎么样。”
余舒能拿得出手的几样,依次排开,分是祸时、晴雨的测算,八门生死的方位,至于风水应克,她学的博杂,缺少实践,暂不充数,而星象则关乎大事,街头上摆摊子用不到。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夏明明跟着余舒学了本事,总不好过河拆桥,这便咽下半肚子不满,跟着她出了门。
还是昨天那家酒馆门外,余舒先进去和孙掌柜聊了几句,才出来把摊子摆开,约莫是昨天在她这儿免费掌卦的有人回去提到,今天倒是多了几个客人,有意思的是来的通是手上拮据的妇人,一样都没打算花钱,不过求卜的事是不少。
快到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位姓贺的大娘,说她儿子陪儿媳妇到外地去探亲,迟了几日都没回来,想叫余舒瞧瞧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故。
余舒收了她儿子儿媳的生辰八字,一番盘算,见是无事,便安慰道:“大娘莫担心,他们两个现在平安无事,想来是大嫂子难得回一次娘家,就多住几日,不打紧。”
贺大娘半信半疑道:“是这样么,你算得准不准啊?”
夏明明坐在余舒身后的阴凉地撇嘴,卜易的人最讨厌就是这一句,被问到“准不准”,说准吧,凡事总有个万一,答不准吧,那还算个什么劲儿。
余舒却好脾气,道:“你心里头念着他们平安,自是会平安归来,别总想着出事,就不会出事。”
余舒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贺大娘不很满意,又问道:“那你再给我算算,他们哪一天回来?”
听到这要求,余舒哑然失笑,“大娘,这个我可算不到。”
贺大娘皱皱眉头,不大高兴地伸手对余舒道:“罢了,把八字给我,我再到别家去问问。”
“你请便。”余舒将八字纸贴递还给她,这大娘站起来就要走。
夏明明早憋不住话,见这人求卜后不但不给钱,连句谢都不讲,便冷哼道:“我劝你还是省几步吧,这话就是拿到司天监去问,都没人答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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