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皱了一下眉:“景监嘛,叫他进来吧。”
嬴渠梁多少有点惊异,这半夜三更的时候来见,莫非,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景监快步来到嬴渠梁的房间,拱手:“君,你没休息呢?”
嬴渠梁挥手:“无需客套,有话直说就好。是不是大司寇遇到什么事儿了?”
景监没有回答嬴渠梁的问话,而是从衣袖里拿出秦庶的简报:“君,郿县孟氏一族,与戎敌部族,因为争夺百里渠水,发生大规模械斗。
大司寇已经赶去处理此事了,这是大司寇与君的紧急书简。”
嬴渠梁惊异:“械斗?为何械斗?”
嬴渠梁拿过书简,景监道:“孟氏一族堵住了渠水,使得下游戎敌部族无法浇田。故而大打出手,发生械斗。”
嬴渠梁迅速将书简浏览完毕,一脸沉重的合书简,思虑的片刻:“景监,依据秦国新法,此等恶劣私斗,该如何处理?”
“回君,纠举私斗,首恶与主凶斩立决,从犯视其轻重罚没、苦役。”
“首恶与主凶有多少?”
“详数景监尚难以知晓,推测当在三百名以。”
“从犯呢?”
景监踌躇道:“臣大体算过,仅郿县双方从犯,就在三千人以。加其余郡县,大约五千人不止。”
嬴渠梁沉默了!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那么,就算是死个几万人,那么,也没有有任何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这可是刑罚,刑杀,是自家的国法杀人。
要是弄死个三五十人,倒是可以接受。
可是依照新法,这一次,至少也得杀几百人。
这样的自家刑杀,可谓是亘古未有也。
三家分晋前,韩赵魏三族联合擒杀智伯,一次杀智伯家族二百余口,天下震惊!
然则,那是和诸侯战争一样的家族集团间的战争,人们并没有将它看成刑杀。
要说变法刑杀,魏国的李悝变法、楚国的吴起变法、han国的申不害变法,都没有数以百计的斩决罪犯。
秦国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嬴渠梁第一次感到吃不准。
但是,不这样做,后果则只有一个,那便等于在实际宣告变法流产,秦国回到老路去,在穷困中一步步走向灭亡。
这是嬴渠梁绝对不愿走的一条路。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古人的典训。
前者有可能带来的动乱风险与亡国灭顶的灾难相比,自然要冒前一个风险,而避免后一个灾难。
秦庶敢于这样做,也一定想到了这一点。目下,他需要知道的是国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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