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处民宅的床榻内,房屋破败,房顶的茅草有几处缺损,屋内也并无任何陈设,房梁上结了几层后的蛛网。她迅速警醒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身边男人的胳膊有力的圈住了。看了看呼延良安睡的样子,温瑜便也安心下来。骑行了一日一夜,想来他也是着实疲惫了。
明明已是深眠,呼延良整个人的状态却还是紧绷着。温瑜只是轻轻侧了个身,他便似是警觉,明显听着他的呼吸声便弱了些。
温瑜看着他的睡颜,想着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想要我死吗。生在皇家,这一生便是要和天斗。如此好看的剑眉星目,偏偏要蹙着,连睡着时,都不肯放松一下。温瑜心里想着想着,便愈发心疼。若是未生在这皇权斗争的漩涡里,他该是多么俊朗的翩翩君子,过着如何的恣意人生。
大约是到了中午,呼延良听见屋外有窸窸窣窣地脚步声,惶然惊醒。感觉到自己胳膊上没有重量,伸手摸了摸身侧床榻已无温热,心里更是一惊。拿了剑一个翻身便从窗户闪了出去,结果只看见自家淘气的小丫头在一小团篝火旁认真地烤兔子。呼延良心里觉得生气,又不知自己缘何生气,竟然有些好笑。
他还是板着脸走了过去。结果小丫头的小手伸过来递来一块兔肉,不由分说地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下子,没办法骂我了吧。”温瑜眨了眨眼睛,又撕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嚼了几下,“似乎还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饿了?”呼延良没好气地说。
“长途奔波了一天一夜,马都饿了,人能不饿?”温瑜指了指旁边在吃草的马。
“饿了不知道叫醒我?就自己跑出去?”四周荒芜得很,只有几处许久无人居住的田宅。
温瑜也不和他争执,撕了一只兔腿递给他:“我射只野兔而已,夫君消消气,宽恕了小娘子吧。”温瑜声音柔软下来,甜甜地笑着眨着眼睛看着他。呼延良原就不知缘何而起的气恼,此刻自然是荡然无存。伸手接过兔腿,无奈地笑了笑。
“你也方才睡了两个时辰,这便睡饱了?”两人席地坐在石头上,分食完一只野兔后灭了火便准备出发。
“今日再赶一天夜路,明日早晨便能到宿北镇。”呼延良牵了马,等着温瑜先上马,“这环境,你跟着来也是受苦。”本就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花房浇水的事恨不得都不要她做,眼下却是要风餐露宿许多日。
呼延良将温瑜拥在身前,另一只手攥紧了缰绳。马蹄踏起,两人继续赶路,身影很快消失在田间。
与此同时的西京城内,韩尚维也暗中对机卫所进行着筛查,从上至下,机卫所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韩主事从早之晚均在处置堂内,抽选办事官员进入堂内密谈。被抽选进入的官员诚惶诚恐地走进去,又更加诚惶诚恐地走出去,或者说是,爬出来。
直至傍晚,有一年轻女子一身官服来了机卫所,手里还绑着一个机卫所的官员,径直地走进处置堂内。机卫所今日一整天紧张的氛围升至了顶点。官员们三五聚集着窃窃私语着今日究竟是什么状况,有人暗自猜测着西京异动,有人冷眼旁观暗暗算计着。
青檀将被绑着的人推到韩尚维脚边:“韩大人,方才来的时候见机卫所后院有人翻墙出去,便给您捉回来了。”
韩尚维擦了擦剔骨刀上不知谁的血,低下头看着跪着的人:“来,抬起头,让本官看看?”
“怎么?连头都不愿抬?”韩尚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掐住那人的颌下,“不过是区区五级小吏?怎么是去给谁通风报信?”
那小吏却仍是嘴硬不说,韩尚维松了手,取了帕子擦了擦手又将帕子嫌恶地扔远了些:“不肯说,那……”韩尚维拿着剔骨刀,轻轻地,细细地将他的手背划开,一道又一道,皮肉翻出来,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小吏脸色惨白,疼痛使他脸侧浸满了细密的汗珠。看着他痛苦的神情,韩尚维下一刀挖得更深了些:“怎么?还不说?现在说,或许这右手还保得住。”
“我……我说……是九公主。”刮骨之痛早就使那小吏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
“九公主……要传的是什么信?”韩尚维若有所思。
“九公主令属下紧盯机卫所动向,属下是想将今日机卫所戒严状态和主事您的筛查告知九公主。”
韩尚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弯腰揪起那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小吏的官袍衣角,将剔骨刀上的血擦拭干净,喊人来将他拖了出去。
青檀在一旁坐着喝茶观景好一会儿了。事情结束后韩尚维看了看青檀:“女人家,见着血腥场面,不怕?”
青檀站起来作了个揖便要离开,大摇大摆地挥了挥手:“比这更血腥的,我可早就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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