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又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将军尸骨马前寒,王公遗骸府内埋。”
陈云之抬头看了一眼,不轻不重地回应了一句:“高处自然不胜寒,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两人对谈话中各有深意,暗剑交锋,招式直击命门。
呼延禹还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与侍妾亲热,也全然不避讳人。女人斜躺在呼延禹怀里,胸前衣衫不整,大半被呼延禹抓到手里。温瑜耳朵听着自家王爷同陈先生说话,眼睛却尴尬地不知往哪儿瞅。
呼延良和陈云之两人自然也看到了,但两人倒是仍面不改色地聊着些人世浮沉。温瑜不知如何自处,只能调整了坐姿,尽力扭过身子避开眼前香艳的场景。
陈先生行云流水地写下五个大字,远山松竹老。“王爷,不如赐个下句。”
呼延良接过狼毫,接了另五个字,碧空星月稀。
远山松竹老,碧空星月稀。温瑜连起来读了读:“对仗还算工整,但也似有些平淡了。”敢说大王爷对仗平淡的,放眼整个西京怕是也只有大王妃一人了。
呼延良也不恼,宠溺地揉了揉温瑜后脑勺蓬松柔软的头发:“本王成日里刀枪棍棒的,这文章上的功夫确实是差了不少。不过本王的王妃平日里倒是素来爱读些闲书,让她对一个来看看。”
陈云之没回答,他是从不与女人对诗的。一来是平凡人家的女儿们幼时大多是不念书识字的,长大后读诗都难,更别提对诗了;二来是就算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们幼时请了师傅上了私塾,也往往志不在此,终究难以出众。这各州各郡出了名的才女,也不过是借了稀奇的光,实际上吟诗作赋的水平不过寥寥。
温瑜也不推脱,拿了狼毫思索片刻,提笔五字,迟日江山熠。簪花小楷,字也煞是娟秀。
远山松竹老,迟日江山熠。看似对仗不甚工整,但迟日江山熠,却多了些挥斥方遒的局气。陈云之在心里当即对这位大王妃另眼相看,一介女流,不论才气,光是如此胸怀眼界,便实属罕见。这呼延国的大王爷,当真是娶了个宝。
“本王着实喜欢这两句,不如,向陈先生求个墨宝,誊了这两句赠与王府?”大王爷哪里是喜欢这两句,不过是这对仗出自自家小丫头之口,他看着这才喜欢得紧罢了。
大王爷开口要字,陈云之一届江湖散士怎有拒绝的道理,铺了上好的宣纸,一蹴而就,卷好后双手呈了过去。
呼延良抬了抬眼皮,示意温瑜将字接了下来。
“作为答谢,陈先生初来西京赋闲在家,可曾想在这西京谋个一官半职?”呼延良抿了一口茶,展开又打量了一回,“典刑司尚书的缺位高权重本王定夺不了,但谋个旁的美差倒是不难,只便算是同你换了这幅字。”
江湖散士,远朝堂而近江湖,多是不愿入世的。但这陈云之倒也并无那江湖散士的散漫性子,听见之后紧跟着便低头拜谢,算是直接认下了。
呼延良没料到他竟毫无托辞如此直爽地应了,但神色上没表现出来,又详谈了些许谋职的细节,眼见天色不早便带着温瑜告辞回府了。
过了几日后,大王府送了道委任的折子给陈云之府邸,官拜度支司谋事。度支司管的是国家收支调拨,又常有些出谋划策的事,倒也是与他的才气相配。这一个来回,大王府也算是与这位才子有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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