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前两日和祁行出去又带了个额头包回来,祁家人可给急坏了,一连叫了好几个郎中给她轮着看。
原不是什么严重的磕伤,但决婉如可是祁家现下最金贵的外孙女,又是十几年未见,自然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何况过去十几年,决家一直借口婉如还小,需留在自己家中养着,便不肯轻易让祁家人带走。
祁以甚与大女儿感情深厚,自她离去,便心如刀绞。
结果这魂牵梦萦的孙女儿好不容易带回家,才不过一两日,便磕了两次。若是让决家知道了,定要冲过来带走决婉如。
祁行才被姨母训完,又被祁老先生叫去了书房,狠狠数落了半天,最终念着他还要上朝,才没对他动手。
可姨父那一关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那雄伟的男人正在兵场练兵,便听祁二娘稍了人传来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
那手中的鞭子还没放下,便快马驶了回来,粗犷的嗓音一吼:
“祁行呢,叫那兔崽子过来!”
那夜,隔壁院落中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声叫了一宿,真叫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想来,这狐媚骚包接下来一个月可都要蔫在床上了。
“小姐,小姐。”
小圆轻轻推了推倚在榻子上出神的决婉如,怎的她才离开了一会,便见小姐笑得这般诡异。
“您要的女训,给您拿来了。”
“好,放在那书桌上吧。”
她懒洋洋地从榻子上下来,走向书房。
自那日磕了脑袋,连带着她也无法出门了,只说要待在家中好生静养。
正好,那日屈于淫威,被迫答应的十遍女训也该动动笔了。
“小姐之前不是说,女训中净是些约束天性,一板一眼的东西吗,怎的今日忽想起要抄写了?”
“咳,这不是没得选嘛。”
她苦着脸坐到书桌后,铺好宣纸,又令小圆研磨。
倒是没想到,都穿书了还要做这些抄书写字之类的事。
墨水在宣纸上洋洋洒洒落下时,世界仿佛也安静了下来。
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母亲教她书法的午后,蝉鸣、树叶、阳光,那是她记忆中最值得牢记的时刻。
然而,一切也都戛然而止在了那个时刻。
宣纸一页一页摞起,字迹也由规范俊秀变得狂野烦躁。
细杆毛笔一摔,她泄气地靠在横木圆椅上。
抄了大半天,不过一本书十分之一都没到,那狗屁太子竟要她抄十遍,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老子不写了!谁爱写写去!”
一旁正安静研磨小圆不知她为何这么生气,虽惊诧,却只小心翼翼地替她揉着手腕。
只赌气发呆了片刻,她又讪讪地拿起了笔,要写的,还是要写的。
午时,丫鬟们自小厨房将饭菜送了来,自她磕了脑袋,姨母心疼她,不让她走动,便连午饭都送来院中,生怕累着了她。
郎中嘱咐了,要想伤口不留疤,得吃的清淡些,姨母便令小厨房整日给她变着花样熬粥。
昨日是青菜南瓜粥,今日是萝卜土豆粥。不知道的,当是在喂兔子呢。
整顿饭食之无味,可旁的丫鬟们是姨母那儿来的,她只得笑着喝下那碗粥,装作极为懂事的模样。
用过膳,她又在书房中抄了会,手腕便酸楚难挨。
耳旁小圆温柔提醒道:“小姐若是累了,可以在府中走走,现下园中不少花都开了,好看得很呢!”
鸟语阵阵,微风吹进窗子,似也在怂恿。
决婉如拂过额角纱布,略一沉吟,嘴角忽弯起狡黠的弧度。
“走,采些花儿去看看我那表哥。”
祁府屋舍简洁雅致,园林却是设计建造的极为壮观的。
花园流水盈盈相接,院落之间都有树木花园隔开。园中中的花儿也都是悉心照料的,根据花朵的不同时令交错种植,因而四季园中都开满鲜花。
她一身白裙,在一堆牡丹花群旁蹲下,弯眸轻笑。
“小姐,您不采点别的花吗,怎全是牡丹?”
决婉如闻言,只浅浅一笑。
“我那表哥可不适合什么高雅纯洁的花,他呀,适合这最大最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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