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婉如咬唇别开脸,脸上有些不满,“殿下明明一直对我凶巴巴的,昨日又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娶我,现在还非要我说什么……”
闻言,卞墨叹了口气,无奈地轻揽过她的头,“是我太着急了,无碍,你慢慢想,有的是日子。”
决婉如揪着亭子外长得极高的芦苇,眉头微蹙,察觉到哪里不对。他低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闭目凝神。
“我叫卞墨。”
他冷不防地忽然出声道,决婉如怔神,“我知道啊。”
“我的意思是,往后,你便唤我卞墨,在你面前,我不会再以太子自称。”
此话一出,她只觉得心神被人猛然撞了撞,整个人荡漾了起来。乌黑的眼睛定定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卞墨……
两人鼻息越来越近,就要相贴之际,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打破气氛:
“太子殿下!”
湛蓝身影从亭外竹林外跑来,在看清了亭中二人动作后,腿脚一软,堪堪在亭子外止了步子。
决婉如慌忙推开卞墨,满脸通红,卞墨沉下脸,面色凝黑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太太太子殿下,小的错了。”常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咦,你不是那日夜里,与杀我的刺客搏斗之人吗?”决婉如不知真相,只当他那时是来救自己的,当下还有些感激。
“决、决小姐眼神真好,那日确是我。”
决婉如欣喜地正要走去道谢,被卞墨一把拉住,沉声道:“有什么事?”
常风抬起头,目光微微闪过决婉如的位置,没有作声。她知趣地便要走开,又听得卞墨道,“无妨,你说。”
“是,上回您让查的苏家私养精兵一事,有线索了。据线人报,三千兵马就养在城外弯山脚下。”
“知道了。”卞墨淡淡地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此事本就猜想得差不多,只差一个证据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常风退下。
决婉如知道方才所说之事必是绝密,当下站在湖边四处张望,佯装没听到。
卞墨自后点了点她的发髻,“为什么没戴我送的簪子。”
她摸摸后脑勺,他送的琉璃簪子和她今日的青衣不搭。正要应他,却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姗平郡主之事,撇了嘴闷闷不乐道:“原来殿下还记着送我的簪子呢,我当殿下阔绰,连那通身雪白的马都送了,还差一根簪子不成?”
她抱着双臂杵在湖边,久未听见他应声,正要回头,忽然被他自后环住了。
“决婉如。”他低沉唤了声,像在压抑着什么。热气洒在她耳畔,细细痒痒,“匡九已经和我说了,那马是滇南王从东宫要走的,不是我送的。”
“我、我知道了,你松开。”决婉如轻轻挣扎了一下,往日最是金贵一人,今日怎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卞墨从背后紧紧抱着她,低头倚在她颈边,“你能因此生气,我很高兴。”
“可……”决婉如不说话了,可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为人争风吃醋中。
“昨晚郡主和你说的话,我也都知道。”
决婉如惊愕,猛然回头,对上他深邃眼底。
“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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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今日一天,便是用“迷幻”一词来形容最为贴切。
是夜,决婉如躺在床上,左想右想,想不通卞墨今日的巨大反差。
宫墙之中。
匡九从侧院中出来,站在树下怒骂:“子卢,今日是不是你偷喝老子的酒酿!”
“不是不是。”子卢从树梢中探出头,朝远处使了使眼色。
红瓦绿墙之上,一处黑影迎风倚在屋檐,手中握着一卷宣纸,眉梢上扬。
翌日上朝,群臣愤慨上书,指责太子只顾一己私欲,不顾身为太子的职责,冒然拒绝滇南王结为姻亲的好意,又指责决钦育女无方,教出个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什么祸国殃民,那叫倾国倾城!”
决钦这个急性子的,朝堂之上公然与几个叫得最大声的大臣吵了起来。
大殿之上那黄袍加身之人却未加劝阻,淡然望着殿下群臣混骂。
混乱之中,忽有一身黑袍站出:
“儿臣请命,带兵出征,往前线护国。”
此话一出,殿下更为喧闹了。
“殿下莫要心高气傲了,咱们只有七万兵马,拿什么跟人家打啊!”
“是啊,我看,还是需收回滇南王手中的三万兵马……”
“允。”
一道威严肃穆的声音自殿上传来,
“今有西域战事告急,特派太子卞墨,领军出战,此事,不得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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