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是没有生来的上位者，更遑论一辈子为奴为仆了。

“小花，那照你这番说辞，便是冯念嘉要你的命，你也要跪在那里等着她杀吗？”百慕直视着小花稚嫩的脸问道。

许是这个死字太过沉重，小花的身子抖了抖，但是她还是说道“主子的命令奴才是不能反抗的。若是二小姐要杀小花，那我也只能等死，之后一卷草席卷了扔出去吧。”

小花的话让百慕的瞳孔一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们都是一样的人类啊，为何会有却有天地之别！

正在百慕因为小花的话陷入深思时，冯念初也赶到了小厢房里。小花看见冯念初到了，立马起身行礼。

冯念初踏入小厢房后，便看到百慕蹲坐在大通铺前，屋里只有一个下等小丫鬟向自己行礼。

示意小丫鬟起身后，冯念初便向百慕走去“阿慕快起来吧，在地上蹲久了腿要麻的。”

一边说着的就拉起了百慕，早在冯念初往这边赶的时候。前去查探缘由的双儿，就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跟冯念初说了。

说实话冯念初在心底也是很烦自己这个堂妹，她向来眼高于顶，且自视甚高，最为关键的是分不清形式，极易得罪她人。

若不是同为一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在是不愿管她的事情。

但眼下她和百慕起了冲突，自己作为嫡长女，也是必须要代为道歉，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

其实冯念初这个人呢，自幼在祖母跟前教养长大，顶顶算得上是聪慧通透，看人也是相当的准。

她原就觉得百慕是一个善良的姑娘，现在又知道了百慕为了一个丫鬟和冯念嘉争锋相对的事情，心里更是欣赏百慕的为人。

是而冯念初并没有拐外抹角的刺探百慕的态度，而是很直白的道出了自己的来意“刚才听到丫鬟来报，阿慕你和念嘉在花园里起了冲突。

在来的路上，我已知晓事情的过程。确实是念嘉太过任性，我作为长姐，代她向阿慕和小花致歉。等她醒来后，定要禀告祖母，好好的罚她。”

不得不说冯念初很准确的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如果她只是向百慕道歉的话，百慕定会觉得她和冯念嘉本质上没有区别。

都是视奴仆的性命为草芥的，但是现在冯念初以冯府嫡长女的身份向一个冯府的下人道歉，这也算得上是十分的诚恳了。

百慕听完冯念初的话后，只是叹了口气“跟我道歉就不必了，我这人呢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只是念初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世间之人如此奇怪呢？

降生的时候便划分好了等级，且一生都无法更改呢？在我们幕山，不对在我的师门中，就不是这样的，大家无论出身如何只要刻苦修炼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啊。”

冯念初听完百慕的话后先是一怔，而后便笑了，那笑容中还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阿慕你是修道之人，也算是方外之士。这滚滚红尘的苦恼，你之前当然是接触不到啦。

在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和责任，命数是生来便决定的，如何能更改呢？

就像我可以享受家族的供养，金尊玉贵的长大。那同样我也是要为了家族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的，比如现在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嫡长女，将来呢嫁人联姻。小花她从小被冯府养大，那就要在冯府做工，

再比如那寻常的农家汉子，那就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养育一家老小。这便是责任。”

冯念初说完后，方才察觉自己的言语有些沉重，“阿慕，现在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小厨房今天备了烤乳鸽，你之前没尝过，回去晚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小花这边你也放心，我会安排她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养好了再做些轻松的活计。”

这天晚上，百慕罕见的失眠了。于是她带着阿羽便上到了房顶上，躺着看星星。

“阿羽，你说这人间的星星，和幕山上的，有不同之处吗？”

阿羽看了看躺在身侧的百慕说“并未有不同啊，都是一样的。阿慕这人与妖本质上就是不同的，所以你觉得有不解之处很正常的。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就先放放，也许等将来，你见的多了，自然便明白了。”

百慕并没有接阿羽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之前李玄安讲香秀的故事时，你说人受天道庇佑，所以那时我便觉得当人比当妖怪好。这世上的生灵得遇上多大的机缘经历多少的苦难才能成妖啊，但是成妖之后，道士能杀，同类能杀，还要天天躲着雷劈。

而人则不同，生来就是人形，天道庇佑更有天上的神仙掌管着风调雨顺，国家的君主治理的国泰民安。但是今天见了小花，我才知道有些人不被当做人。

就算是念初那样的人上之人，也不能事事皆顺心。

现下想想还是当妖怪好，起码生来自在，要么是死要么就是痛痛快快的活。”

百慕说完后许久也没有声音，等阿羽转过头去看时，百慕已经睡着了。

而今天晚上睡不着的还有一个人，冯念初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眠。白天对百慕所说的一番话，算是心声亦从来没有跟他人提起过。

冯念初自幼便爱读书，但是并不爱看那些女则女戒，对于三书六经，孔孟之道甚是痴迷。书读的多了，便对外边广袤的天地产生了神往，想去看看先贤之士们所描绘的壮丽山河。

但无奈身为世家贵女，自己这个愿望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早在很久之前，便压下了这个可以说的上是骇人听闻的念头。

但是百慕的出现，就像是一团火，重新点亮她心中的向往。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为何世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了，书读的多了，格局眼界自然就变大了。又怎会甘心，一辈子居于后院，整日和这些女子勾心斗角争夺丈夫宠爱呢？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

话说这件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了解了。

先是冯念嘉被冯老夫人压着和百慕道歉，后来又是禁足，又是罚抄女戒出来后整个人都低调了。

百慕也有一个顶好的优点，一件事情若是想不明白，那便也就放下了。

故而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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