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房间，洁白的被子，脑海中也只剩一片空白。

林清妍挪不动步子，她在距离姨五步远的地方，呆呆地望着，浑身都在颤抖。她不敢上前，她怕姨怪她，怪她任性无理取闹，怪她的一意妄为，酿成了今日的错局。怪她的糟糕婚礼，气死了姨。可她却又怕姨的原谅，姨无底线的包容和原谅，会让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会让她不长记性。

她攥紧双手，修长的指甲扎进皮肤里，细碎的血丝从手心涌现，林清妍心里也疼，可她不敢，因为她知道，姨更疼。

“凡凡。”姨躺在床上，嘴唇都已经白得苍白无力，她伸手最后一次抚摸她的女儿，“凡凡今真漂亮。”

“妈。”顾凡动容地哭泣，声音悲壮撕裂。她伏在她的身上，止不住地流眼泪，紧紧地攥住妈妈的手。

“乖。”姨缓了一口气，接着，“我记得凡凡刚出生的时候，丑得像个猴子，给我和你爸爸吓了一跳。妈妈当时都被你丑哭了，可是慢慢等你长大了，妈妈发现，凡凡就是一个使，善良坚韧，而且是个特别美丽的大姑娘。”

到这里，姨慈爱地笑了笑，用尽力气，反手握住顾凡的手，将两饶手放在姨夫的手心里，“我的凡凡，穿上婚纱肯定比妍妍还要漂亮，可是，妈妈可能看不见了。”

顾凡摇摇头，制止她继续往下，“不会的，妈。您就是太累了。”

“我知道的。”姨实在撑不住笑容了，看着顾凡流水的眼泪，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凡凡要记得妈妈之前跟你过的话。妈妈希望以后你和爸爸可以好好生活，不求你有大的本领，只希望你能平安顺遂。你以后结婚了，一定要找一个像爸爸妈妈一样爱你的。你也要经常回去看看爸爸，别忘她孤单。”

“是。我都记住了，妈。”顾凡哽咽着点点头，泣不成声，短短一句话，断了许多次才拼凑起来。

“你别了，我都知道。”姨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平时乐呵呵的中年男人，此时眼角也挂着泪珠，声音嘶哑哽咽。

“你呀。你也不年轻了。以后我不在了，不能总是熬夜看球赛，不要总是带凡凡去吃那些垃圾食品，不健康。多运动，多吃蔬菜，减肥。这样你才能代替我等到凡凡结婚的那一。”姨眼圈红红的，仍像是平常一样絮絮叨叨的，跟姨夫唠叨。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我都答应你。”姨夫顿时泣不成声，一辈子坚强的男人，此时伏在妻子床头，哭得像是个三岁的孩子。

“皓皓。”姨扭头看向南卿皓，疲倦地撑起眼角，眼梢努力扬起一丝微笑。

“姨，我在。”南卿皓“扑通”跪在地上，哄着眼圈懊恼地，“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本事。”

“皓皓已经很厉害了。你以后也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好不好？关于你之前跟我的事情，我不反对了，但是你要等她自己答应。”姨摸了摸南卿皓的头发，有些扎手。

“是。”南卿皓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了，姨还记得那件事情，她是多么善良的啊，害怕自己留一辈子的遗憾。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他张了张口，最后只能忍着哭泣，蹦出这一个字。

“皓皓还记得前几姨跟你过的话吗？等姨走了，你再打开那些东西。”姨的声音越来越弱，精神越来越迷离，她捏捏头，努力地想多几句，“姨就把你姨夫，凡凡，还有妍妍都托付给你了。如果有一，你累了，就回家，你姨夫会在家里永远地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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