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纪的脸上变幻了几色,最后对着夜凰淡笑了下,便抱着她快步回院,才入了房间把人放下,大嫂斐素心便拿着药来了。
“大嫂,麻烦你了!”墨纪瞧见大嫂到,自是放了人就要回避,可大嫂却看着他从身边过,便出言喊他:“哎,麻烦到不存在,可你跑什么,快来帮把手!”
“帮?”夜凰当即惊的撑起上半身,那墨纪脸上也是一红,未有言语。
“是啊,他不帮我脱了你的亵裤,我如何抹药?”大嫂说着把手里的两个瓶子一晃,意思自己没多余的手。
夜凰赶紧摆手:“嗨,我这不过是小伤,哪里用他啊,我自己能脱!”说着便作势撩了裙子,人冲墨纪斜眼,意思叫他快闪!
墨纪立刻转身往外去,大嫂却出声喊到:“二弟,这是你媳妇受伤,你怎么能躲?都夫妻两个的未必还在我面前害臊?”
墨纪闻言是走也不是,回身也不是,就僵在那里,夜凰此刻急忙的招呼:“墨墨,你愣着做什么?去我院里把艾辰那丫头叫来啊!”
墨纪闻言应着声就这么跑出去了,脑袋都没转过来一下,大嫂斐素心瞧见他这般,诧异的看向了夜凰,夜凰便冲她嘿嘿一笑:“大嫂,您叫一个大老爷们在别人面前脱我裤子,这不羞死人了!”
她说着自己伸手去脱那裤子,大嫂也不是不帮忙的人,急忙的把药瓶子放下,上前帮忙,待裤子解脱了去,便看到右屁股蛋上有一节指头大的口子,显然是那一拉拽倒伏进墨纪怀里的时候给划伤的。
口子其实说来不大,只是血水流的多了点,殷红一片的有些吓人,斐素心瞧见有血污,这便拿了帕子沾水要给她擦抹。夜凰怎敢让嫂子就拿这水给擦啊,便急急的开口:“嫂子,别用盆里的水,我白日里洗了手的,脏了,您,您就用茶壶里的水吧!”
斐素心闻言愣了下,还是答应着照做了,这般弄湿了帕子给夜凰才把跟前的血污擦洗干净了,艾辰就呼哧哧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
“别喊了,没多大事!”大嫂轻笑着说了一声,便叫艾辰帮忙拿了药酒,用布头沾了擦抹到夜凰的伤口处。
“有点痛,你可忍着点!”大嫂说完就让艾辰擦,艾辰小心翼翼的擦抹上去,以为会等到夜凰的叫嚷声,可夜凰不过是身子抽了一下,却没喊出来。
酒精蛰肤,虽痛,但并不是不能忍,她自已以前也经常会弄得有伤,早习惯了,所以她没去叫喊,当下艾辰有些意外,又往上倒了点,而大嫂斐素心看着夜凰却满是心疼:“你这是做什么,疼就喊出来吧,忍着多难受!这里又没外人!”
夜凰愣了下,笑着点了下头,正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叫两声应景呢,大嫂就把手里的药瓶打开,放在她伤口上,小心的颤了几下,立刻一些药粉洒落下来,当即疼的夜凰就叫了起来,那声音那个惨烈啊!就跟拿火铁烙了她似的!
这回她可不是故意,更不是为了应景,而是真疼,疼的她完全想象不到!
“大嫂啊!您给我放的这是什么啊?”夜凰颤抖着声音发问,此刻的她就是回头也瞧不大清楚,只略略看到是些黑色的东西。
“哦,是蚁药!你这伤口还在流血,这东西疼是疼,可止血最管用!”大嫂说着伸手在夜凰的屁股上动作,她身边的艾辰惊奇的叫了出来:“哎呀,这怎么还动呢?”
斐素心笑了下:“当然还动啦,这可是血肉蚁呢!”
“血肉蚁?这是什么玩意?”夜凰听的心里突突不说,屁股上这会又跟针扎似的疼,当下撑着身子扭头而问,斐素心立刻冲她言到:“扭回去,别看!”
“不看可以,可那是什么啊?”夜凰问的心里发虚,不由的怀疑会不会就这么一个小小口子被她们这一捣鼓的就能要了自己的命,而此时大嫂已经柔声的回答到:“太清楚的我也说不上,这是那老太医给我的药,说是但凡见血的口子,放上几只上去,待它们咬合了肉皮,就扯掉身子,口子就不再流血,而且过得个几日,还好得不见疤呢!”
“有这么神奇?”艾辰在一边惊讶,斐素心冲她一笑:“我骗你们做甚,我自己腿上的口子用了后,就好的没了疤呢,要不是真有用,我何必拿来给弟妹,让她受这份痛!”
“大嫂腿上受过伤?”夜凰诧异的回头问她,对于一个家宅妇人,她想不出发生什么可以让她的腿上有伤。
“哦,是啊,以前有次不小心弄伤过腿!”大嫂含糊的应了一声,便手脚利索的又把一块帕子给按在了夜凰的伤口处,继而扯了布条将她的腿一缠,这就包好了。
夜凰扭身用眼角看着自己被包成重伤效果的造型,有些无语,大嫂则匆匆收了药瓶冲夜凰说到:“忌口些,过得两日也就无事了,那个,我回去了!”说着便抓了药瓶这些匆匆出屋,让夜凰一边说着谢谢一边高挑了眉。
斐素心一出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忧色的墨纪,随即她笑了下:“杵这里做什么?进去吧,没事!”
“那她刚才怎么叫的……”
“上药当然疼了!”大嫂说着冲墨纪叹了口气:“哎,你也是,拉拽她的时候也不看看地上,好端端的伤到了她,幸得她没怨你,这发肤乃受父母,你也确实……得了,这两日忌口,吃点寡淡的吧!”
她说完就扭身去了,墨纪回身并欠身的送了大嫂出去,就赶紧折返了回来,可立在门口他又觉得不好进去,就在那里左右踱步,于是就听见了内里的话语。
“行了,我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回去吧!”
“可是小姐,您有伤啊,奴婢肯定要留在您身边伺候……”
“行了,你有这份心就是了,反正我横竖都是趴在这里,无事可做的,这都晚上了,我也要休息了,也用不上你伺候,你就回去吧!”
“那,那奴婢回去了!”
墨纪急忙退后了两步,站在院中,艾辰随即出了屋将门一拉,走到院中看到墨纪,便低着脑袋的福了下身,这就一声不吭的出了院。
屋内,夜凰咬着牙的扶床扭身,小心翼翼的下了地。
这会儿,她可没功夫和艾辰去计较她玩的把戏,她只想自己赶紧去净室里给自己好好处理下伤口。她原本以为大嫂会拿点什么止血的药粉或是啥膏药的给自己用,万没想到她竟弄出了这么邪乎的东西来,为着一个所谓的不留疤,可没把她给疼死,但最关键的是,她自己一想到那黑乎乎的东西,反而担心自己会因此遭上破伤风,便只能盘算着赶紧去自我处理了。
下了地,她便扯了裤子往净室挪。这屁股上的口子再是不大,也痛啊,又加上大嫂的这么一处置,她只从心里觉得屁股会烂掉,便急急忙忙的挪进了净室,赶紧的打开了镯子,在抽屉里面一通翻腾后,才把破伤风的药剂给翻了出来。
因为家族职业的关系,她习惯性的在镯子空间里放了很多急救类的药物,类似强心针,抗生素,破伤风还有抗病毒等等,本以为穿越了用不上,却还想到还能用上。只是十年了,到底药物过期没,这也难有界定,但夜凰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学的是法医,学的可不是中医,对于那些中草药她的认知也就属于半吊子水平,也就是有毒植物还清楚些,对什么蚂蚁之类的就更没研究了,所以她动作麻利的拆了包装,自己给自己肌肉注射了一阵,而后又赶紧的把那个包扎给拆了,用酒精倒在纱布上,把伤口处狠狠的擦抹了一边,最后倒了些碘伏上去,又摸索着给撒了些云南白药,这才用块小纱布一按,拿胶带歪七扭八的给固定了。
忙完这些,那是一头的汗,呼哧哧的把东西全收了,才出了净室,就看到墨纪站在净室门口那是一脸的焦急。
“你……”
“你没事吧?”墨纪上前一步将她一扶:“我进来不见你,还纳闷呢,后听得这里有动静才知你在其内,可你半天不出来,我又担心!”墨纪说着看到她鼻头上的汗珠便蹙了眉:“怎么?很疼?”
夜凰胡乱的点了下头:“对啊,疼啊!”
墨纪眨了下眼,一把将夜凰给抱了起来,夜凰无语的撇了下嘴,便由着他将自己给抱去了床上,继而翻身趴在了床上冲墨纪笑了下:“多谢啊!”
墨纪闻言愣了一下,就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夜凰,把夜凰看得都心里发毛:“喂,干嘛这么盯我,我脸上可没花!”
墨纪垂了下眼眸,人便一侧身坐在了夜凰的身边,当下伸手就去摸她的发。夜凰觉得别扭连忙侧身,伤口自然给扯到,自是疼的她抽了口冷气,于是墨纪僵了一下说到:“那个,夜凰,我,我一时大意伤到了你的身子……那个,我,我……”
“你要道歉的话就算了,我晓得你不是故意的。”夜凰瞧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只当他不好意思道歉,便赶紧开口,墨纪闻言深吸了口气,一脸正色的看着夜凰说到:“我弄伤了你,我对你负责!”
夜凰眨巴了下眼,噗嗤一下笑了:“废话,你不负责谁负责啊!”说着她冲墨纪伸了手:“来来,医药费!”
墨纪“哦”了一声,伸手就往怀里摸,当下摸出了一块碎银,却有些迟疑的捏在手里看着夜凰:“我说我对你负责哦!”
夜凰一把从墨纪的手里把那碎银拿到了手里:“我知道了!你就好好负责吧!如果我觉得钱不够,可还会找你要哦!”
墨纪愣了下就笑了:“好,等这个月的俸禄下来,我就交给你!”
夜凰一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负责的态度不错嘛,只可惜我又不是伤残要不了那么的医药费!不过呢,你的俸禄也是该交给我管,谁让我是你妻子呢,你说是不?”
墨纪忽而唇角一勾,浅笑着点了下头,似有些高兴又似有些害羞,夜凰瞧着他那样,只觉得墨纪这般笑容看起来竟有些好看,也就笑了下冲他说到:“喂大叔啊,你该去铺床了,难道你打算和我睡一张不成?”
墨纪闻言自然的眼扫向了某人的伤处,而后脸一红的起了身这就去铺地铺了。夜凰就趴在床上一副赖样。
墨纪手脚麻利的铺好了床,便看到夜凰还这般穿戴整齐的趴在那里,就蹲到了床边小声的问话:“你这样会不会不舒服?要不,我帮你把衣服给脱了吧!”
夜凰头都懒的抬,说了一声好,就自己伸手把腰带和衣带都给解了,继而伸了手给墨纪,便由着他帮忙把外袍给脱了,由抽掉了那马面裙。
衣服收去了一边,墨纪小心的捞了被子给她盖上,便要动手去给她放帐子,夜凰摆了手:“不急着放,我还不困,你找本书给我看吧?”
墨纪不言语的转了身出屋,不一会就拿了几本书进来。
“我也不知你爱看什么,这里有本曲谱,还有本传记,这个是本图志,这个是……”
“行了,就那本图志吧!”夜凰说着伸了手,墨纪走过来把图志给了他,自己将那两本放在了枕头旁,便动手自解了衣袍一挂,人就坐在了地铺上。
他这身高坐在了地铺上,那眼眸正好与夜凰平视,夜凰被瞧的别扭就扭头看他:“你不睡觉坐那里瞧着我干嘛!”
墨纪眨眨眼:“没什么,就是,就是想看看你!”
“嘁,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夜凰不在意的说着动手翻起那图志。
墨纪低头笑了下,再看夜凰时便小声地说到:“我其实觉得很多时候看不懂你!”
“有什么看不懂的?”夜凰转头扫他一眼,冲他莞尔一笑,继续回头去看手中的图志。
“你看啊,你明明只有十四,也常常会似个孩子一般的任性和撒娇,但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十四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墨纪说着微微昂了头,夜凰闻言转过去看着他嘿嘿一笑:“这个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想啊,我养父是梁国公,我哥哥是付世子,和他们在一起久了,我偶然还是可以说点有深度的话不是?”
“深度……”墨纪重复着点点头:“是啊,就如今日之事,我听闻后内心焦沉,忧父母不知轻重,倒是你却句句说在点上,虽然是对父母不敬,却未尝不是为我而言……”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为你出头,我也不至于那般说话,你等着看吧,公公婆婆只怕心里要恼恨我了!”夜凰说着做出一脸忧愁状,那墨纪当下往她跟前凑了下:“别担心,有我呢!”
“有你?”夜凰脸上浮了嗤笑之色:“拉倒吧,就你那碎片都不躲的孝顺,我还指望你?”
墨纪瞧着夜凰脸上鄙色,当下蹙了眉:“《孝经》中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行了大叔,您省省吧,这些不用再对我说!”夜凰当下摆手打住:“我这些都会背!再说了,我不是那无父无母之人,我也知道要孝顺父母,但是,父母就永远是对的?就像今日的事,要是按照《孝经》上来,那你就不能说不,因为你说了不,你爹娘就会不开心了,那‘养则致其乐’你可就没做到!你是不是就已经不孝了?”
墨纪闻言叹了口气:“哎,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也不愿反驳,可是若依着他们,我们可就是送把柄到人家手里,那可就是任人宰割了!我怎么不驳?”
“这就是了,所以你反驳了不是?就这点上,我个人觉得你还不错,还不是一个愚孝的无药可救的人,只是你这不躲,再我看来也是混了些,那《孝经》上还说,身体发肤受制于父母呢,你不躲以为是孝,可你伤了身不是?那还不是对不起父母?而且现在你爹弄不好还心里内疚呢不是?”
墨纪闻言点了点头:“哎,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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