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片刻之后,顺着酒液在食管里蔓延,一股子薄荷带来的寒凉又一路爬进身体里。
火曜闭了闭眼,强行压抑下那种寒意。
冷与热,当真……冰火两重天,一如这些年月里的所有。
他低低地、无声地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
水榭里,白衣青年看着面前的女子,似笑非笑地道:“人走了,真的不去追?”
霍三娘抬起碧眸,掀开帘子,看了眼不远处已经人去楼空的清心斋,艳丽的红唇边弯起一抹无所谓的笑:“为什么要去追,慕卿,你闲得慌?”
慕卿在瓷杯子里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轻笑:“你莫要嘴硬,从昨日到今日都心不在焉,你我认识十年有余,我何曾见过天山魔女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
霍三娘伸手去接杯子,哼了一声:“谁说的,当年我一见你,不就魂不守舍么,你忘了不曾?倒是你,十几岁的小子,竟能定力十足,不受我魔功影响,也是个人才……。”
只是不想,她才接了杯子,却被慕卿连手带杯子一把捉在了手心。
“嗯?”霍三娘挑眉看他。
慕卿眯起眸子细细地打量了她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面孔,才轻笑道:“谁说我定力十足?”
霍三娘扯了一回,却发现他抓得极紧,索性她也不着急扯手腕子,只用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做出兴味盎然的样子:“哦,难不成是我记错,可这世上能拒绝我霍三娘的男人可没有几个,你是最小的那个,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还和我打架不是?”
“呵。”慕卿轻笑了起来,眉眼里带着难言的味道,他低头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那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纯情少年,不识情滋味,便见了这世间最灵动妖娆不可捉摸的妖精魔女,动了心,便不舍得轻易地碰她一下。”
霍三娘看着他眉眼里的调侃,便翻个白眼冷哼一声,指尖在他手腕内侧一点,硬生生地把手抽了回来:“得了,纯情少年通房都有三个了,年年都拿这事儿来取笑我魅力和魔功对你不起作用,有意思?”
说罢,她起身,便没好气地踢开门转身离开:“下次,有好酒再叫我。”
慕卿懒洋洋地拢手入袖靠在门边看着霍三娘的背影:“就怕有人失恋了,便把这破事儿都算我头上,有酒都叫不出来了。”
霍三娘懒得理他,摆摆手就要走。
慕卿却幸灾乐祸地道:“喂,我说,那人不合适你,一派伪君子的样儿,跟他好了,只怕没好事儿!”
霍三娘恼了,转脸冷瞪着他:“你有完没完,难不成你这名门正派的伪君子适合我,只怕你那些长辈能把你剥皮去骨炖了喂狗!”
慕卿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哈哈哈……。”
“中原男人都有病!”霍三娘耸耸肩,转身就走。
慕卿在她身后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对对,有病,要不我不呆中原了,抛家弃业跟你去西域吃软饭呗?”
“啧,这种低端的甜言蜜语大话精,也就是中原女人能被骗得一愣一愣的。”霍三娘忍不住嘀咕。
“客官,您好走。”小二目送霍三娘出去,恭敬地鞠躬。
霍三娘出了金石斋,看着天边的浮云,慢慢地闭了闭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径自向琴家秀坊而去。
这一头金石斋里,白衣青年脸上的笑也慢慢地淡了,轻叹了一声:“这人哪,果然不能总说大话,如今,句句真话也没有人信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懦弱的人,到底一无所获。”
……
一个月后
琴家绣坊
“懦弱的人,终会一无所获。”云家秀坊里,楚瑜叹了一口气:“我怕小川和娇娇都长大成亲了,火曜和三娘,水曜和二娘这两对还在那磨叽,这人久了不成对,迟早要散。”
不够勇敢的人,迈不过自己的心魔,多少缘分都耐不住磨。
“你管得倒是宽。”琴笙手上一根根银针闪闪,神色温淡。
楚瑜瞥了眼他手下的绣架:“又给小川绣衣服?那丫头最不喜欢这种带刺绣的东西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人家家里是当娘的绣衣服,她家是……当爹的操心。
琴笙微微一笑,俊美如仙的面孔上依然一片温柔:“她要进宫封郡主了,我琴笙的女儿自然是最耀眼的。”
楚瑜叹气,这重女轻男的爹也没有谁了,娇娇除了肚兜儿得了他爹一件亲绣,如今啥都没得。
“小夫人,您有时间么,属下有事禀报?”门外忽然传来金大姑姑的声音。
楚瑜闻言,立刻道:“金大姑姑,有事儿,快进来说罢。”
金大姑姑便进了门,神色很是有些古怪:“参见主上、小夫人。”
楚瑜有些好奇:“怎么,是天工绣坊出了什么事儿?”
“不是。”金大姑姑犹豫了片刻,忽然道:“是,火曜星君,是事关他……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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