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测男孩走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后,芯启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他就这样一直摸了下去,像是要“确认”什么,更像一个发作中的病态强迫症晚期……
“如果要剥掉你的下嘴皮,我很乐意效劳。”
芯启相当“憋屈”地瞥了九一眼……但他发问时的表情却是老老实实的:
“我的头发……还是黑的吧?”
“怎么,十来天没洗漱都不知道自己长啥样了?”
“也不是。”芯启微微苦笑:“船上房间有洗漱台跟镜子……问题是那羊崽子(指小孩)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窝头(俗称,指驼背老人)……话说把(我们)在原住民眼中的形象都改变了,有这必要么?”
其实有,相当有——无论芯启还是九他们的外表在这个世界中都太显眼了,对生意绝对没多少正面影响。
“其实以你的年纪来看,不留长胡子不长白头发真的算是个奇迹。”九突然发现芯启的说话方式正常了——她当即也是轻松了不少:“喏,瓶子给你……不过‘默不作声从别人身上拿东西’,真的好么?”
九递过去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广口玻璃瓶,有些小卖部拿来装糖果的那种——但瓶子正中央却是“悬浮”着一个海蓝色近球形的玩意儿,它有一头偏尖,却不知为何总体形状不像水滴。
“还算好啦。”芯启还在“确认”着自己下巴,毕竟“头发”这种东西手头没镜子的情况下确定起来有点麻烦:“我们只是‘商人’,说句难听的,‘恨不得将所有价值全吞入腹中的、贪婪的鬣狗’……没让他知道自己的东西被取走已经很给面子了。”
“……其实就是强买强卖罢了。”九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他的‘价值’还只是‘萌芽’,这你应该知道吧……等‘成熟’了再收割不行么?”
“还记得……上一次‘回家’之前倒数第二次生意么?”
“……记得。”
“那个小女孩……跟这位所活着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她的世界……更接近我们的……”
“直白点讲,更像是个‘和平时期’,而不是‘乱世’。”芯启把话说得很开:“不是我说啊,‘生产’这种东西,还是和平年代才有心思搞——战争时期抢来的粮永远比自己种的好吃,来得还容易,就像复杂而精美的菜色只有粮食充足的时期才有机会去研究一样……虽然性质不同,但她成长起来的概率还算是比较大的,至少也是书厢有胆量去‘栽种’的地步;可至于这位,实话说吧,诚然撞破围城的都是内心动力无燃料都不会熄灭的怪物,但一头撞死在城墙上的往往也是这些家伙……”芯启叹了口气,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所谓‘革命’到最后往往会变成‘尚未成功,仍需努力’,追根究底就是这个原因——又不是过家家游戏,真想改变这个世界,孤身一人哪有这么容易……”
“……不能介入吗?”九不死心:“在没有营养的情况下都不会死的芽,生长起来后更有价值吧?”
“诚然那样价值更高,但别忘了介入的话我们得不断去照顾他……时间也是成本,而我只做小本生意。”
“可这一带只出了他一根‘芽’……一旦死了,就全没了!”
“所以他吸引来了我们,而我们,也跟他做了交易,在他死亡之前把可接收的价值尽可能地全部接走……”芯启低下头,端详着瓶子里的蓝色物品:“至于之后死不死,这个世界会不会在沉寂中慢慢灭亡……关我们什么事?”
九有目的,她并不是为了单纯的意气跟芯启争论,她是确实想说服芯启改变他的行事规律——可这男人似乎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不按照那套逻辑的话他不听,按照了偏偏那逻辑又很完整,她找不到可以说服他的“理”——说“固执”吧,芯启确实很固执,但要说那“固执”是贬义词吧……
芯启……又实实在在地活到了今天……
因此,九也只能微微别过头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旁人乍一眼都不容易看出来那种;可一旦配合上“前言”,那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会认为她受了委屈……
“……喂喂喂!”于是,此时此刻芯启也有点慌了:“放心,这东西知道‘度’,收取的部分不会对他未来造成影响的……而且我可是把探险通用常识跟危险地带存活法则尽可能地一起包进去了,只要认真读不造成重大误解,‘活下去’多半是做得到的……还有,来年的树同样会结果,如果他真马上会死一点产生更大价值的可能性都没有的话……
……为什么我没有马上‘宰’了他收取全部价值,而是让他就这样拿着东西走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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