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低头见氐润泽手中还攥着一本书,寒露认得,那书上记载着安神之术……
“都是因为我。”寒露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什么东西撕烂了。
忽然,烧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院子,三人向外望去,只见火光照亮了整个氐府。
“氐润泽!寒露!非云非星!”
氐夫人从火光中冲了出来。
刚进院子,就看见仿佛刚从血池爬出来的父女二人。
氐夫人脚下迟疑了片刻,又同没事人一样缓缓走进屋,全然没了刚回来时呼喊着的那份焦急。
不急不燥,不哭不语,仿佛眼前那人只是睡着了。
火光冲天,黑雾未散反浓。
“人终于到齐了。”那声音如鬼似魅,回荡在整个房间,缠绕着人心。
寒露强撑着站起来,紧握着勾陈,煞白的脸早已被血染花,眼泪也已成了血,不停从眼中涌出。
不人不鬼,非妖非魔,天煞孤星,不得善终。
非星见寒露的样子,想要上前,却被寒露周遭的灵力弹了出去,踉跄着被非云扶住。
氐夫人把目光从氐润泽身上移开,见寒露此时的样子,少见地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寒露,你听娘说……”
氐夫人尚未说完,胸口便被豁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她被那东西用拳头穿破了身体。
“爹娘……信……”
最一口气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
寒露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间被人一起剜了出来,还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把那颗心在她面前砸到地上,踩碎了,碾成烂泥。
最后自己还要将那滩烂泥塞回心口。
她氐寒露连那人什么时候出现在娘亲身后都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娘亲穿心而死,爹爹割喉而亡。
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世人皆追寻古剑勾陈,可这把破剑此时又有何用?
寒露扔下勾陈,跪在氐夫人和氐润泽中间——世人皆以为氐润泽怕夫人,却不知此“怕”实为“宠”。
寒露眼神空洞,眼中的血止住了,气息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氐府的火光愈发亮了,火燃烧的声音中夹杂着痛苦的哭喊声……
炼狱如何,寒露不知,只晓得此时此景是这些年来,她做的最恐怖的一场梦。
也是最真实的一场。
火蔓延得飞快,屋子里很快便灌满了浓烟,非云拉起非星,想要扶寒露起来,却被寒露抬手阻止了。
寒露捡起勾陈强撑着起身,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可眼神依旧寒气逼人。
三个人被烟呛得咳嗽个不停,浓烟中互相搀扶着连跑带爬地往出冲,刚要跑出长廊,梁上一根着着火的木头朝着落后一步的非星和寒露砸了下来。
寒露感觉火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眼,本能地把非星往前推了一把,自己来不及躲开,被那冒着火光的木头砸倒在地。
“寒露,寒……咳咳……”
非云推开非星,顾不上那木头烧了他几层皮,感觉不到疼一般,拼命地想要把它搬开。
非星被浓烟呛得不断咳嗽,已是泪眼模糊,什么都看不见,想帮忙却无处下手,可越急越咳嗽,咳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非云感觉手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本来笨重的木头突然轻了——就好像有人帮他抬起来一样。
“快走!”
合着真凭空多出了一个人!
“寒露有我,你带那姑娘走!咳咳……”
非云听不出那人是谁,却没有来由地听他指挥,拽起非星就往出冲。
非云拉着非星一直跑一直跑,最后在他们三人常来的望川河边停了下来。
非云累的瘫坐在地上,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师父捡他兄妹二人回家,不收徒的师父却收他做了徒弟。
师娘看着什么都不管,却会在他和非星刚来氐府之时夜夜为他兄妹二人盖被子,做两碗难吃的宵夜,会对那些嘲弄、欺负他们的人说“非云、非星是我氐家的关门弟子,不是什么家仆。”
非星蹲在河边,无声地流泪。
她不知寒露在哪,不知师父和师娘的尸首是否已被烧成灰烬,不知血洗氐家的人是谁……
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却又清楚地明白她的家没了。
“哥,寒露在哪?”非星擦干眼泪问道。
非云压着嗓子,强说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非星感觉这四个字足以把她千刀万剐千百次,“寒露本来可以躲开的。”非星喃喃到,眼泪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儿地涌出。
她的小寒露被她弄丢了,她保护不了任何人,还累她重伤。
非云的嗓子本就因山楂羹说不出话,被浓烟呛了这么久,突然咳出了血。
既然咳出了血,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非云沙哑地对非星说道:“我大概……知道带走寒露的人是谁了……”
非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非云继续说道:“寒露和他在一起……很安全……”
“至少比……比和我们在一起要好。”
非星看着寒露平日里常练功的地方,“寒露,你不可以出事。”
鬼族大殿,鬼面的到来打破了奢靡的酒宴,满身血腥吓得舞姬们四处乱躲。
“慌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拉下去喂蛇!”鬼王一声令下,殿下的鬼族侍卫如拎小鸡一样一手一个瘦弱舞姬,真如鬼王所说“拎”了出去。
“您何必迁怒于他人?”鬼面以一种文质彬彬的语气说着不满的话,又一屁股坐在了宴客的黑玉桌上,气得鬼王眉毛都要飞出来了。
“多年不见了,我鬼族这些年如你所愿,没怎么出去惹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按照约定,你要多少人,我便给你多少人,”鬼王说到这,轻笑了一声。
“你呢?这些年你都做什么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我提醒你,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鬼王重重地放下酒杯,死死盯着鬼面。
鬼面不慌不忙地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品了品,“我这次来,不就是来兑现承诺了吗?”
鬼王一听,顿时站了起来,竟有些紧张,“你是说,你,你拿到了?”
“当然,不拿到我也不会亲自来找你。”鬼面起身,朝鬼王走去。
鬼面迈着不紧不慢的四方步走到鬼王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在鬼王快瞪出来的眼珠子前,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外壳朴素得很,仅有几处古朴的花纹,没有其他华丽而多余的点缀,却又让人见了又觉得不是凡物。
这匕首正是氐夫人的那把,或者,可以认为是寒露的。
“这是,这是“归元”!”鬼王一把抢过归元,用那双沾着肉渣的油手摸着匕首的外壳。
鬼面看了眼鬼王的样子,也不多说废话,留下一句“我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等我通知,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鬼面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鬼王把视线从归元上移到鬼面身上,眼神像利刃,想要把鬼面扎成筛子。
“‘擅作主张’?我要做什么还需要你点头吗?”鬼王抚摸着手中的“归元”,冷冷地想。
鬼族城外,鬼面的袖口闪着“归元”亮眼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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