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在旁边蹲下来,从口袋摸出一条口香糖,抽了一片出来,递给方雁南。
方雁南摆了摆手,他便剥去包装,把口香糖塞进自己嘴里。
“我还以为,警察都是凶神恶煞。”
方雁南声音又轻又细,有些像在自言自语。
络腮胡子“哧哧”笑了几声:“你挺怕警察的?”
“嗯!”
应声完,方雁南又补充道:“大部分人都会怕吧,也不一定只有坏人。”
口香糖在络腮胡子嘴里不时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脱了警服,我们也是老百姓,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我老婆也怕,怕我出任务时被打死。”
“后来精神压力实在大,受不了,离了。”
“你看到‘口条’耳朵上的伤疤没?”
怕方雁南听不懂,络腮胡子解释道:“他其实姓吕,绰号叫‘口条’,我叫‘大驴’,你也可以叫我‘黑子’。”
“口条出任务时,差点被嫌犯一枪给崩了。”
“我老婆就是因为这事,受到刺激,让我要么离职,要么离婚。”
方雁南本以为等她坐下之后,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接受审讯,问她车里那些小药片的来历。
没想到她居然和一个看守她的警察聊起了家常,而且还聊到了半夜。
*
天将明未明时,方雁南被异常喧闹的乌鸦叫声吵醒。
小院外不远处有一棵大树,上面落了足有百十只乌鸦,似赶集一般热闹。
方雁南站在窗前,看天色一点点亮起,那群乌鸦四散飞去。
有人扣了几下院门。
搁置在方雁南门前的椅子“吱呀”响了一声。
她看到吕警官走去打开院门,和外面的人低声说了几句,接过一袋东西。
吕警官关上院门,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抠着耳朵,汲拉着拖鞋,懒懒散散地往回走。
看到站在窗边的方雁南,他声音嘶哑地喊道:“出来吃饭。”
方雁南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用头绳扎好。
走到中间那屋,她看到桌上除了早餐,还放着一套新买的洗漱用品,显然是给她准备的。
豆浆、油条、炸糕、豆腐脑、小笼包、八宝粥......
铺满桌子的早餐,像是把早餐店里有的,全都买了个遍。
给她面前留的,是一碗馄饨,和虾饺。
突然就有泪意涌了上来。
方雁南记得昨晚和黑子警官聊天过,她讲过与郑逸南初相识时,他给她送爱心早餐的事。
黑子警官当时安慰她,彩虹总在风雨后嘛。
然而有些污点,是会伴随人终身的,她怎么可能还看得到彩虹。
李俊承去院里打了个电话,回屋后对方雁南说:“小方,我要回趟局里,你在这玩,要是觉得闷,就让他们俩陪你斗地主。”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来做客的。
*
一连四五天,没有人询问方雁南任何与案件有关的问题。
她要是想聊天,他们就陪着她闲聊,多数讲的是他们办案的那些事。
但方雁南从他们偶尔投来的探询目光可以感觉出,他们是在等她主动交待。
然而方雁南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每天看着院外树上的那群乌鸦,清晨如被风吹散飞往各方的蒲公英,傍晚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恋恋回巢。
大脑里浮现的尽是郑逸南阴郁的眼神,和无奈的摇头,还有照片里,被放在车里储物箱中的透明密封袋。
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回想,那袋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到她口袋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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