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恣握着那信的手紧了紧，他蹙额喃喃道，“这瑜丫头方才说的，莫不是真的？”

刘氏真有那个胆子害了这孙府的长子不成？

孙姝琳虽不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可还是挑了挑眉说道，“祖父可是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了，可能让琳儿也瞧瞧？”

孙恣将那小人木雕拿出来放在掌心上，看向孙姝琳说道，“不过是些个小孩子把玩的玩意儿。”

孙姝琳见到那小木雕虽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也只当是在孙姝瑜那处见过，便也不以为然的笑道，“琳儿还以为是什么好宝贝呢，妹妹也这般好生的藏着掖着，是生怕我夺去了不成。”

孙姝琳说着又仔细看了看那木雕，“这小人磨的都旧了，改日姐姐送你几个做工精细的。”

孙姝瑜也瞧见了那木雕，她记得这东西是那年花灯节祖父派人送来的，可不是早早便被孟燕昭抢走了吗？又怎么会在她的屋子里被搜出来

堂外有微风动，孙姝瑜温缓的笑了，她那狰狞不堪的脸上却明媚，“哪里是妹妹藏着掖着，这小人木雕姐姐也是有的，又怎么会被姐姐惦记呢。”

孙姝琳闻言笑的嘲讽，她微微弯腰看向孙姝瑜，“这种破烂的玩意儿我怎么会”

话未说完，孙姝琳脸色便变了变，她僵硬的看向孙恣，果然见孙恣面色不悦。

她这才想起来这木雕为何眼熟，分明是花灯节时孙恣分发给府中孙辈们的东西啊，虽是不值几分银钱，可她也不能这般的说话。

“罢了，瑜丫头受了伤，这会儿子夜深了，先回去治伤吧，老夫身子骨不如从前，也有些困倦了。”孙恣说着微叹了口气起身，随即吩咐一旁的侍卫，“将药都送到瑜丫头的房里去。”

“老夫即是答应护着你，你便安心的歇息，有事且唤侍卫便可。”孙恣又看向孙姝瑜，安顿了几句便回了房。

孙乾棠连忙跟了上去，卑躬屈膝的模样哪里像是做儿子的，分明是个谄媚的下人。

刘氏见孙恣走远，便也不再掩饰，猛的上前揪住孙姝瑜的头发，恶狠狠的将孙姝瑜向外拽，“小贱人！胆敢在父亲面前嚼舌根，平日里以为你不过有些狐媚伎俩，今日倒是看出来了你这蛇蝎的心肠！”

孙姝瑜吃痛，指甲狠狠的抓进刘氏的小臂里。

“啊！”刘氏松手一瞧，就见自己的臂上那长深的血痕，平日里悉心保养的身子被孙姝瑜抓成这样，刘氏哪里忍得了，“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刘氏说着就向孙姝瑜扑去，却有长长的剑锋抵住她的脖颈。

“夫人请自重。”那侍卫挡在孙姝瑜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刘氏。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孙府是本夫人当家，你却在这里狗仗人势，是也活的不耐烦了吗？”

虽说是孙恣的人，可孙恣就是心肠软了那么一分，也不会真的护着这个丫头，左右不过这几日，她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有这个身份跋扈。

那侍卫面色不虞，只觉得这个刘氏真是惹人厌烦的很，随即说道，“这话，若夫人敢当着我家老爷的面再说一遍，那我自然是任由夫人处置了。”

刘氏却不怯，她昂着头扶了扶发鬓，冷森森的笑道，“若是本夫人不愿呢，你生为下人，还要跑到主子的面前嚼舌根不行？”

“夫人还是小心慎言的好。”侍卫皱了皱眉，剑锋又向前推进了几分。

刘氏身子僵了僵，虽是被剑抵着，却还是趾高气昂的骂道，“瞧瞧！一届奴仆也敢对本夫人刀剑相向，这般的无法无天，本夫人可是有理由问责你了？”

有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到刘氏，刘氏转过头见是孙姝琳不小心摔了茶盏，这才拍了拍心窝子说道，“你也不小心着点，可吓死我了。”

孙姝琳却狠狠的看向刘氏，她皮笑肉不笑的冷声说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作为当家主母却没有半点的矜贵持重，在孙府里骂骂咧咧，你与那街头叫卖的粗野婆子可有半分的区别？”

刘氏被孙姝琳毫不留情的数落，竟是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半晌红了红眼眶，声音微颤着喃喃道，“琳儿”

孙姝琳起身走到孙姝瑜面前，冷哼一声，“倒是小瞧你了。”

孙姝瑜却不理会孙姝琳，只是趴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且让你苟活几日吧。”孙姝琳说着向外走去。

那纹着精细花纹的绣花鞋却毫不留情踩上孙姝瑜的手，孙姝琳站在那方停顿了片刻，随即脚下用力的碾了碾，直到孙姝瑜的手背通红一片，孙姝瑜才罢休。

“哎呀，真是对不住了，我竟是没看到，妹妹还在这里趴着呢。”孙姝琳轻笑着向外走去，看也不看孙姝瑜一眼。

只是行到堂外时，孙姝琳站住身子，轻飘飘的说，“既也有个人形，又为何像牲畜一般，匍匐在地。”

刘氏见孙姝琳走远，便恶狠狠的向着孙姝瑜啐了口，摆着腰肢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一时间，这偌大的地方，便只有夜风灌堂的声音。

单薄可怜的女子一动不动，连气息也是游丝般，那风仿佛要带着她而去，要带她盘旋到天上去，要带她离开这惨恶的人世间。

那侍卫收回剑，他指尖微颤了颤还是蹲下身，轻轻唤道，“孙小姐？”

可无人回应他，孙姝瑜像是早都没了气息。

那侍卫才想起，方才那大小姐踩到她的手掌时，她也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便是连痛都没喊一声。

他连忙抱起孙姝瑜，感受到孙姝瑜还尚有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抿了抿唇，刚毅的脸上浮现难色，还是将孙姝瑜一把抱起向着矮屋快步而去。

他低头看向孙姝瑜那毁了半边的脸和浑身的血迹，便是抱她在怀里也是轻飘飘的，单薄的身子哪里像个大家大族的小姐啊！

那侍卫将孙姝瑜放在塌上，可寻了半天，这偏僻的小院里也没有半个丫鬟婆子。

可眼看着孙姝瑜气息奄奄，便咬咬牙，暗道了一声，“得罪了！”

那破烂的里衣被解开，少女如玉的肌肤上血迹斑斑点点，那侍卫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虾米。

月轮高悬于天，那侍卫小心翼翼的上完药后睁开双眼，定定的看向，那少女坚毅而又苍白不堪的脸。

燕飞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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