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的右侧有一大块空地,任凭杂草丛生。但地势较其他地方高很多,又生了很多还算粗大的树。
学校统一喊这块储备地为后山。
学校的夕阳晚霞总是格外的动人,雾紫色的天空下,欲下沉的日光呈现异样的色彩。
后山一处的长椅上。
桑初伸直着腿,背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天空漂浮不定的云彩。
聂戚就坐在她身侧,她在看云彩,他在看她。
“桑初,今天一个女人来找我……”
过了好半晌,没有下文。桑初侧过头,聂戚一副低沉难过的神情。
她竖直了身子,认真听他讲话。
“然后呢?”
终于引起了桑初的注意,聂戚这才开始接着讲下去。
“她是我的母亲,问我愿不愿意和她回去。”聂戚的眼睛有些雾气,不大明显。
桑初一怔,母亲?
她努力搜罗她脑海中的记忆,一个名字出现在她的嘴边——宁白。
她把到嘴的名字咽下。
她记得,上辈子的宁白,她见过!
是一个很精致又很强势的女人。
还是一个痛恨自己亲生儿子的女人。!!!
本来宁白还有一个儿子的,比聂戚要大两岁,叫宁成于,从小被当做宁家的继承人来培养,但自从聂戚回了宁家后,外界再也没有听说过宁家大少的消息。
宁家的老爷子是从黑道发家的,后辈才开始渐渐洗白。
上辈子落在聂戚手里时,仍旧是半黑半白的生意。
聂戚手随意搭在长椅背上,用着最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从中莫名感到一丝失落。
“我从小到大,被许多个人叫过野种,因为我没有妈妈。而且,我爸被人送进监狱,就是这个所谓的母亲干得。
听奶奶说,是因为有一次意外,他们两个人都在酒吧喝醉了。酒后乱性的戏码在她们身上上演了。那个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结了婚,还有一个儿子。
她仗着家世,硬说是我爸强奸她的,又收买法官,给判了个四十年。可在监狱的第二年里,我爸就死了,我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那女人意外发现怀有身孕,她本来想打掉的。奶奶求她留下我,也是我运气好,那女人那个时候好像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打胎对她身体影响很大。她不想给自己留什么病根,生下我后,就扔给了奶奶。
没有再看一眼。”
聂戚缓缓地称述着,他不像是在讲自己的父母,倒像是在讲一个什么道听途说的故事一般。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
样子却是桑初从未见过的失落,还有难过……
像是无垠的海上刮起了一阵风,海面荡起一层一层波纹。以为并不剧烈,可如果出现一架帆船就知道,此刻的风,足以把海面上所有的庞然大物掀翻。
面上不显,任凭心里惊涛骇浪如何翻覆。
上辈子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冷血阴鸷,刀枪不入的人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天生如此呢………
“聂戚……”
桑初想说一下安慰的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有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没有经历,无法感同身受,更没有资格立场去劝服他宽心。
从小被人喊着野种长大,被冠以强奸犯的儿子的罪名。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更是有人用着莫名的恶意欺辱他。
这一切苦难不公的来源,都来自他从未唤出口的,被世人冠以父母称号的一对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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