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下一秒,不光是茶水,橘子皮、花生壳接连而至,一下接一下地砸在杜子规脚上的红粉绣鞋和戏服下摆上。
“吁……”
“唱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滚下去,赶紧跟你们老板一起滚!”
“外行人就别来丢人现眼了!”
“……”
本身戏楼的观众里懂戏的其实并不多,被这三两个人这么一打岔,其实心里也犯迷糊,不知道台上的演员哪里唱错了,于是忍不住交头接耳地互相问着。
“这是唱得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
“没破音没忘词啊,怎么还突然喝起凉彩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
“……”
杜子规立在台上没动,他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置若罔闻地继续唱着他的戏。
任凭台下的人怎么叫怎么闹都不管,只管唱好了自己的这出戏再。
苏珊坐在包厢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嗅到剑拔弩张的硝烟气味,她忍不住问道:“奶奶,这是怎么了?”
“台上的那人唱错了?”
苏朝暮憋着一股恼火道:“没唱错,这些人没事找事。”
她眯着眼睛往一楼的雅座看,摸索出来个八九不离十的眉目来:“是邱月白的弟子在闹事。”
二楼的包厢数量有限,她左右环顾一圈,果然在偏侧的包厢里看到了邱月白的身影。
台上的杜子规完完整整地唱完了锁麟囊里的那出春秋亭,正欲回身下台,便又听见下面的喊:“连个师承都不敢承认,还真当自己是开宗立派的祖师爷了?”
“你到底是没有师父还是不敢认师父啊,和那句有娘生没娘养有什么区别?”
这几句不是冲着杜子规骂的,而是冲着这座千秋戏楼的老板许春秋骂的。
许春秋哪里看得下去杜子规替她挨骂,之前戏还开着不好话,现在杜子规转身准备下台了,她立刻一掀帘子从后台走出来,硬碰硬地直面那几个寻衅滋事的观众。
她今不唱戏,自然也就没有扮上妆,一身素素净净的丝绸长衫看上去文静又温和,像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
还没等她从幕后过到观众席去解决呢,台上的杜子规先一步调转了步伐,重新站回了台前。
他不再用旦角儿的腔调讲话,而是换回了他本身的声音。
杜子规的男音同样好听,像是哗啦作响的白玉算盘发出的声音一样。
他挑起勾画而成的吊梢眉,横眉冷对地冲着那几个碰瓷喝倒彩的观众:“你们也配?”
他可以容忍这些人无理取闹地在底下瞎嚷嚷,没事找事地在他唱戏的时候泼茶水扔果皮,可是他忍不了这些人用那样的字眼许春秋。
是许春秋把他从犄角旮旯的破戏楼里带了出来,披荆斩棘地给他,也是给京剧铺了一条路,他们却揪着师承不放,一门心思地想要把许春秋给挤出这个圈子。
“我们怎么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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