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嗓门洪亮,他这一番吼声,仿佛整个洞庭湖都在传荡。
尽管此时战场上镔铁交鸣、厮杀喧嚣,但魏延的声音还是极具穿透力的传到了蔡瑁的耳朵里。
或者说,魏延搭乘那艘艨艟也格外抢眼,使得蔡瑁不得不注意他。
虽然隔得远,但瞧着船头两人的大致站位姿势,蔡瑁也猜到那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是谁了。
表情有些凝重,蔡瑁没有想到,孙权最后还会祭出这张底牌。
刘磐是刘表的从侄,骁勇善战深受器重,原本罗县城破被孙权擒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争总要有人牺牲的。
刘表知道此事,也颇为惋惜伤感。也曾想战后与江东商谈,换回刘磐。只是眼下还没等到战争结束,江东军竟然已经将刘磐作为筹码押了上来。
此时,当着数千荆州兵卒的面,蔡瑁不可能视而不见。
即使此刻他只要再狠狠心,执意围杀掉孙权,就能获得旷世大胜。但恐怕今后他就很难在荆州立足了。
毕竟此时的荆州军团里并不都是他的人,荆州其他家族的武将们,都在这里。荆州主将的位置可是只有一个!谁都可能有憋着掀翻他,坐上那个位置的心思。
所以,即便此时蔡瑁有立下不世功勋的机会,他也必须要考虑后面的事情!
若是刘磐此时死在战场上,那所有的责任恐怕都要落到他蔡瑁的头上。
握着腰间战刀的手,缓缓松开,蔡瑁凝眸看向不远处的魏延,再低头看了看孙权,当下,面色阴沉,缓缓抬手。
下方围拢着孙权战船的众兵卒,此时也早已停在那里等待蔡瑁进一步的指令,见他扬手,便都知晓了他的意思。
于是一众荆州兵卒纷纷停下了手,眼睁睁的看着孙权离开。
在数千兵卒的注视下,孙权深色坦然,缓步向前走去。此时,魏延的艨艟也逐渐向孙权所在的战船靠拢。
两船相并,江东军迅速架出船板,孙权等人依次走上艨艟。
等孙权安全抵达艨艟后,才抬眼看不远处的蔡瑁,当下,魏延、董袭一左一右拱卫在孙权身边。
“蔡德珪,从眼下的形势来看,荆州军已经无力回天了,四周皆被围困,你别无选择。如何,谈一谈?”
目光看向江东艨艟上,依旧被魏延用大刀架住脖子的刘磐,蔡瑁面色难看,刘磐完全已经成为了江东军拿捏他最重要的筹码。
而此时刘磐也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战船上,浑身绑缚,双手紧系,嘴上堵着东西。这是孙权指导的捆人方法,为了不让刘磐自杀或者大喊大叫。
虽然有人觉得这样可能有辱斯文,但孙权可没有管那么多,确保俘虏活着可利用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孙将军想要谈些什么?”面色深沉,蔡瑁纠结的看着孙权,凝声道。
微笑对视蔡瑁,孙权并没有急于说出话,而是顿了顿才朗然声道:“我想有些事可能需要同刘荆州谈一谈,德珪恐怕做不得主,传信与他吧,就说我孙权在洞庭湖上等他!”
眉头微皱,蔡瑁面上薄怒,局势已经渐渐偏离了他的掌控,就他搭理孙权说话的这段时间,外围的江东军,还在厮杀。
既是一种霸道侵略,又仿佛是孙权释放的一个强势信号!
“孙镇东,既然和谈,不知此时贵军的攻击可否停下了?”
“当然!”眉宇轻挑,孙权扭头给了董袭一个眼神,随后董袭挥动旗帜向主战船传令,主战船又迅速将军令传向远处。
自始至终,孙权都是面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看着脸色难堪的蔡瑁,在蔡瑁眼中,孙权这样的笑容,让他厌恶。
随着江东主战船上的旗号传出,外围攻击猛烈的江东军也渐渐停止了攻击。
脚下踩着荆州军的战旗,甘宁目光瞭望向远处的主战船,砸吧了几下嘴,随脚将旗帜踢到一边,扬了扬手中铁戟,呼喝道:“凡有江东军的战船,都归江东军所有。荆州军放下武器,自己跳下去。”
说着抬起脚就踹向那立在一旁的荆州兵。
“噗通!噗通!”
随着甘宁的带头示范,一众江东军纷纷有样学样,开心的踹起了荆州军的屁股,同时一些回过神来的荆州军也是争相恐后的自己跳进水里。
省的被人踹进水里后,没有心理准备。
随着荆州兵卒不断龟缩收拢到现存的战船上后,江东诸战船上兵卒们纷纷欢呼起来。
荆州军一个个低垂着头颅,蔡瑁紧握着拳头,孙权依旧面带微笑,无视身旁被悍卒押着犹然不停挣脱的刘磐。
而在一阵欢呼后,江东军也纷纷驾驶起战船向主战船方向收缩过去。
此战虽然初起的时候,双方都撞毁了至少数十艘战船,但由于后来掠夺的荆州战船填充进来,整体上江东军的战船并没有多少损耗。
因此,这一战,损耗最大的其实是荆州军。
双方的舟船这一刻纷纷默契的向主战船靠拢,收拾阵亡将士遗体,以及整顿战略物资。船上通常都会有物资储备,转运到大船上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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