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谦听出了满满的嘲讽:“殿下,微臣有罪……”
景宁却摇头,缓缓道,“不,尚书大人无罪,是百姓有罪。他们的罪过就是生来为民,得忍受权势之人任意弄权随意使官威,不能有怨,无可奈何,心中即便有牢骚也只能怪责南晋朝廷吏治不严,抱怨自己错生在南晋。尚书大人无罪,是南晋有罪,罪过就是育尔等知礼而不守之人,用金银奉养你们这些官员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所以南晋活该受百姓怨声载道,活该人心离散国力衰微。尚书大人无罪,是昭明有罪,昭明的罪过就是,无所事事游于街市挡了大饶路了……”
“殿下!”杜谦满面赤红,拿头呛地:“微臣知罪了!”
景宁面色瞬间变得吓人,目光如刀,语气仍平和,转而轻笑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笑话,“方才杜尚书鸣锣的次数可示官员品级大官位高低?那杜尚书你从不鸣锣而出行,这表示你的品级为何呢?”
杜谦哑口无言,怔了半晌,“微臣知罪,微臣不配为南晋朝廷官员,请……辞官自省……”
他抬起头来,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拿下头顶的乌纱帽。
围观的街旁百姓唏嘘不已,又顿觉大快人心。
景宁道:“杜尚书言重了。据罗云门了解,杜尚书为官多年,掌南晋国库,治百姓民生,兢兢业业为官有道,还算清廉,也是有功于南晋,可以造福于百姓,多年劳苦功高,昭明又怎会轻易罢免你这位南晋大司徒?你行为慌张,横行街市,也是为了公事,昭明不想苛责你,只愿杜尚书能言于律己,恪守德行,不要漠视礼法,惊扰百姓罢了。将官帽戴好吧,这顶乌纱戴在你头上是千斤之责,而不是作威作福的本钱,你可记得?”
“是,殿下,谢殿下饶恕,微臣领教了。”杜谦心里长舒一口气,仿佛重生一回,擦擦额头的汗,将乌纱又戴起,这回真感觉到了这顶官帽的重量。
景宁又笑道:“杜尚书之过也不可不惩。”
杜谦心里又咯噔一下,再次叩首,“微臣听凭殿下处置。”
她环视四周百姓,观街面之状,对他道:“巧了,昭明刚从长安令尹府过来,与长安府尹商议修缮城防整修民道,为长安周边各县建民棚兴水利,以防今年旱情,可是杜尚书你也知道国库的情况,拿出这么一大笔开支恐怕有些困难,不如杜尚书你慷慨解囊,为长安百姓出这么一笔银子怎么样?令尹府预算,不过三十万两,罗云门刚好知道杜尚书家私,这点银子还是出得起的,不是吗?”
杜谦听得冷汗直冒,这次不仅是因为害怕,而且因为心疼,心疼银子不,听景宁这意思,自己的家底早就被罗云门摸清了,他可不是个完完全全的清官,这些年也有为自己谋利,被罗云门摸个底清,自己这颗脑袋恐怕真只是暂挂在头上了。
“微臣……微臣谨遵殿下懿旨。”他咬牙拜首道。
景宁满意地点点头,“恩,杜尚书果然乃我南晋良官。起来吧。杜尚书你这是要去哪里?”
“微臣是赶去政事堂与丞相大人商议要事。”他艰难地站起来,腿已经麻了,一起身只感觉看到满眼的金星,那金灿灿的是他将痛失的金银财宝。
“正好,昭明也要去政事堂见丞相,杜尚书不妨与我同行?”
“是,殿下。”
车队仪仗再起,一匹匹高头红马跟出世后从未吃过草料一样萎靡无神地跟在后面,缓慢地行进着。
九回街上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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