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金山看见了椒兰殿的宫匾,上头描金的字迹已经很模糊。
金山刚来的时候还会打扫一下,但随着她被调进东宫做太子的贴身内侍,椒兰殿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外面这些宫墙、牌匾。三个老宫女身体不好,又聋又哑,金山也不放心她们去干,所以就这样荒着。
她跑到了椒兰殿的跟前,拾级而上,她的心舒缓了一些,椒兰殿在宫里的意义像是她的半个家。
玄羲也曾经把这里当家,但是家的真正意义是有在乎的人,爱的人住在里面,这样才叫家,否则家就只是房子而已。
金山进了屋子,把门关好,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要扑进柔软的帐子里,把头埋进丝绸被褥中,让柔软的织物安慰她的惊吓,这是她现在所能有的唯一的慰藉。
问题是,宝帐里有人了。
玄羲躺在帐子里,似乎睡着了。但他的身体平躺在那里绷直着手脚,似乎十分僵硬,而且呼吸急促并不像入睡时那种匀称缓和。
玄羲的梦里一样有苦痛。
他在做梦,这个梦是他这段时间疲劳挣扎的唯一补偿。
玄羲坐在一片湖水前,湖水的涟漪在他的眼前散开,透彻的水中时不时跃起几条鱼儿,鱼儿激起的水花砸碎了湖中月亮的倒影。如此一来,一切显得悲伤起来。
月亮的倒影被跃起的鱼儿砸得支离破碎,随后又聚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新的月亮。
乌云在头顶上飘逸,缓缓遮住了心中的满月,最后连湖水中的月亮倒影也消失不见了。镜子一般的湖面上只剩下乌云的颜色。
玄羲的月亮不见了,他的月亮破碎了,他在梦境中悲伤的想着,好似要流下泪来。
倏而,他睁开眼睛,看见他的月亮正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低头看着正在宝帐中躺下的自己。
金山神情悲切,容颜非常的疲惫看着太子。她立在宝帐边,椒兰殿里的烛光隐隐约约落在她的身子上,越发显得她身影单薄,楚楚可怜。
看到金山的瞬间,玄羲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从宝帐中翻身坐起,而金山伫立在一边。
两个人皆是无言的沉默。此时,应该天色见亮,但黎明前的黑暗也来临了,天好像永远都不会亮起来一般。眼前都是黑洞洞的,像两个人彼此都看不见的前路。
金山垂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约是在想地宫里发生的事情。
玄羲也在沉默中煎熬。他一直在等着金山,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一问金山,最想问的还是,“你在地宫里干了什么?”
“为什么要待这么久?”
“为什么夜王如此频繁的召见你?”
“为什么夜王对你很感兴趣?”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难熬?”
玄羲这些话在心口反复问了一万遍,问到自己麻木,却还是想问。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继续沉吟。
金山见太子突然站起来,知道他大约是有话问自己,否则也不会等她等到睡着了。
可是,金山现在并不想回答任何问题,她很累,不想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拷问、讯问、或者只是询问。
太子突然的动作,让在地宫里担惊受怕了一整个夜晚的金山,蒙受惊吓,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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