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官兵们好像要移动了!”门外,一个拿着长筒望远镜的大声对屋内喊道。
“放炮!吓唬他们!敢动就放炮!”女人扯着嗓子回应道。
砰!
屋子里的人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响了,单纯是随着屋子和地面的震动而缩得更紧了,连衣服领子正被女人抓着的老板也吓得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啊——不用怕,这就是个大炮仗,啥都没打出去,光有声儿,专门吓唬人用的。”看到老板吓成这个样子,女人很得意地解释道。
“这个……那个……这些个播音的东西,也就是发声用的……”
“啊?什么?”
“可以用来喊话,或者是放磁带……”
女人若有所思。“难道是那种嗡嗡嗡的有很大的声音,里头有人说话的这种?”
“啊对对对!”
“哦豁,这玩意儿在雨城以前的城主宫好像见到过。那有了这东西,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放炮仗了?”
砰!
又是一声巨响,整间酒馆的人们又是一致的一哆嗦。
“啊哈哈哈哈看你们吓的!”女人和身后的小弟们见到这幅情景都笑了起来。“喂,老板,你能把这东西,给我装到船上吗?”
“啊?船,什么船?”
“船,就是船啊。”
接下来的一幕,我相信老板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可能也不会忘记了。
随着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巨响,强烈的气流从酒馆的门口涌入,随着而来的还有大量的沙尘,明媚的阳光在沙尘的缝隙中变得有了层次感,使得屋内咳嗽不止的人们眼中的景象仿佛是看舞台剧一般——
一点,一点,随着幕布的拉开而越来越清晰地呈现。
一艘巨型帆船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酒馆的二层被帆船两侧延伸出来的翅膀一样的结构直接掀飞了,碎木和沙尘混在一起的气味让众人的咳嗽更加严重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仿佛什么巨型怪兽的嘶鸣的噪音,使众人更加头晕目眩,船头,一个雨城独角鲸雕像在闪耀着,整艘船看起来格调也要高了不少。
但为什么本该出现在水里的船,会出现在陆地上……
在做出解释之前,女人先是嬉皮笑脸地对酒馆老板道了个歉。
“诶嘿嘿,真对不起,我们没想过要把您的酒馆搞砸的。”然后女人转身便破口大骂,“你他妈开的什么破船?刮坏了人家房子不说,伤着老人孩子你付得起责任吗?”
船舷边上探出一个头,也是不停嬉笑着说对不起,看样子,这道歉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这艘船吧,装过什么漂浮动力装置什么的,唉我不懂,是我爷爷搞的了,总之就是能在天上飞,你可以看做是类似空艇之类的——啊,原理不一样啊?哦,总之就是这么个东西吧,其实这船在镇口停了好久了,只不过我们一直在用覆形魔法,没让各位看到,我懂的,这么大个儿东西要是突然停在镇口,肯定会引起恐慌,没问题!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是现在,还得请老板你上趟船,把这什么播音的东西给咱装上,咱测测看效果,也省的咱继续放炮仗,怪吓人的,是吧?”
是,确实是。这炮仗不仅吓翻了近距离的酒馆众人,也吓翻了远距离对峙着的警部卫兵们。
“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隔着押送车的车厢都能听到外面卫兵们惊恐的对话。使用大威力大口径的固定炮那也是五十年前的巨龙战争时候的事情了,我对于军备演变的知识储备甚少,但也知道那之后应对大规模作战的武器都换成了类似击龙枪的舰载式装备,而且地联五十年间也不曾爆发内战,士兵们自然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么震撼的东西,所以,每次那个大型炮仗的声音响起,身边的卫兵们都会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唉,真担心突然爆发个战争什么的,这样的士兵怎么上前线打仗。
不过现在就算是正面冲突好像也不会有这类大面积杀伤的炮了吧……毕竟魔动机的诞生改变了这个世界的面貌,也许曾经击败巨龙的大型炮台,现在连咏唱屏障也无法打穿了。
还好,黑鲸号的“惊叹炮”真的只是用来吓唬人的,炮口完全没有射出任何东西,只是发出巨大的声响而已,但确实效果拔群,尤其在我日后和黑鲸号一同旅行时,我更是亲眼见证了在中距离船战中惊叹炮的威力——但,那都是后话了。
这尴尬的对峙持续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我想,负责押送我们的警部卫兵们,一定在这期间激烈地争论了对策,也一定讨论了敌人的动机,做出了很多针对性的方案,但是每次想要执行的时候,惊叹炮都会准时地来上这么一发,所有人就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老老实实蹲了下去。
哦,顺便一提,燃石爱丽丝和我也是个缩头乌龟。
终于,黑鲸号拥有了它的第一台音响设备。
身为船长的女人,手中拿着收音器,站在船头,正午的阳光毒辣辣地击打着深黑色的船身,唯有金属制的独角鲸雕像在闪着刺眼的光。
“诶……我要说些什么?”
女人第一次使用这种东西,兴奋之余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随便说些什么能吓住他们的就行啦!”
船员们都在起哄。
不知为什么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和在酒馆里放荡不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她几次把收音器拿到嘴边又放下,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噎了回去,播音喇叭也在她每一次的犹豫中发出阵阵刺耳的嗡鸣,配合着船员的起哄声,让夹在他们中间的酒馆老板感到害怕得不行。
终于,女人似乎是决定好了自己的台词。
她把收音器擎在嘴前,深吸了一口气,正午的阳光毒辣辣地击打着她白皙的皮肤,她闭上了双眼,仿佛与阳光融为了一体。
没错,接下来,是历史性的一刻。
这是黑鲸号的第一次——
“你——妈——逼——!”
随着她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脏话,整艘船的船员们都笑翻了天,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但开了头,往后也会容易得多。女人被船员们的笑声稳定了思绪,于是很快找到了状态,开始了狂放地威胁演说。
“双松镇的警部听好了——!你奶奶我是——来自雨城的空盗团团长!也是黑鲸号的船长!奶奶我名字是——唐!慕!楹!把你们——挂了十几年的通缉令!丢死人了——赶紧换了!我!是唐振雨的孙女!是黑鲸号的的船长!我叫——唐!慕!楹!……”
真不愧是警部的播音设备,在押送车这听得一清二楚。
“天哪!是小白啊!”
“啊,是啊,那你以为还能是谁啊?”
“她的船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喊话的设备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只帮老爷子修过黑鲸号的魔动悬浮引擎,再多一点就是那个惊叹炮了,魔动扩音设备我也不记得他们船上有。”
还好看守我们的卫兵都在车厢外看守着,要是让他们听见这俩人和黑鲸号相识,怕不是前功尽弃了。
不过看样子,喊话非常有效果,这边的警部卫兵们意识到可以隔空进行交涉,便也架起了扩音设备喊了回去。
“黑鲸空盗团的犯罪分子们!你们的行为严重威胁到了双松镇市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你们的所作所为是不可饶恕的……”
但我觉得黑鲸号那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不但在警部喊话期间没有一句回嘴,黑鲸号那边还响起了特别多的杂音。
“哈哈哈这东西真牛逼啊!”唐慕楹喊话结束后兴奋地感慨了起来,收音器在各个船员间传递,所有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对这台设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着收音器胡言乱语着,而喇叭发出的嗡鸣声都快把蹲在酒馆里不敢轻举妄动的镇民们逼疯了。
“哎!老头儿!这是个什么东西啊?”一个船员指着播音台的一个元件问道。
“这个是……这个是放磁带的……”
“磁带又是什么东西啊?有没有有没有,给咱整一个!”
黑鲸号好像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而押送车这边,负责喊话的警官,也是无奈地拿着收音器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边胡闹的声音这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长官……他们真的是地联通缉了十多年的危险分子吗?”
“虽然难以置信竟然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但是,看在我们这么多人被打伤的份上,就先相信他们吧。”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没办法沟通啊。”
“他们一定是不愿意听这些大而空的官方辞令,说些他们关心的,把这几个犯人的情况说一下。”
“诶,好的。”
警官咳嗽了两声,似乎想引起黑鲸号的注意,但黑鲸号那边孩子打闹一般的杂音还在继续。
“黑——黑鲸号的恐怖分子们听好了!人质在我们手上!你们要是敢继续做出伤害双松镇领土主权和市民安全的行为——”
“笨蛋!”长官狠狠地对着负责喊话的人脑后来了一巴掌,“‘人质’是什么?啊‘人质’是什么啊?‘人质’这个词也是我们能说的吗?到底他们是恐怖分子还是我们是恐怖分子?”
“啊对不起……黑鲸号的恐怖分子听好了!你们的人在我们手上——怎么说怎么不对啊……”
黑鲸号那边也算终于有了反应。
“船长!他们那边在说什么人质什么的。”
“什么?人质?”
“好像他们手里有我们的人。”
“啊?大家不都在这儿了吗?没少人啊?”
“难道说他们在押运犯人然后以为我们是来劫狱的?”
“哦哟,那可太惨了,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还有一波人一会儿会过来劫刑车吗?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是不多了?靠,我最烦黑吃黑这种事了,再来一帮人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啊!”
烦躁的唐慕楹重新拿起了收音器,放在嘴边:“双松镇的警部!对于你们今天要遭遇的不幸我感到万分悲痛!但我们做贼的,也是有讲究的!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会拿!不属于我们的浑水,我们不会趟!你们押送的犯人呢,跟我们没一丁点关系,所以一会儿你们要是又被打劫了,这口锅我们黑鲸号不背!我们只要你们押送的宝贝!听好了!我只要你们的宝贝!说到人质,我们这有一酒馆的人质!你们可要好好想想了!”
“噗嗤——”听到这番话,北风灵原木一下笑出了声,“哈哈哈!果然是姨妈贴干的好事哈哈哈!他肯定是忽悠小白来抢我们导出来的数据元件,但是并没告诉她我们被抓了,这下,信息截断就跟我们没关系了,黑鲸号本身就因为和万书鼎作对,被通缉了好多年,从动机上看也说的过去,再加上给我们准备了万书鼎的演讲邀请函,我们的嫌疑就这样被洗清了!”
“说起来,他还把一份伪造的快递单放到了我们之前待过的屋子里!”
“眼镜老师你说什么?”
“他说枫还伪造了一份快递单。”
“哦哟,还真是滴水不漏。啊,这不是把小白陷害了吗?要是让小白知道姨妈贴忽悠了她,不得把姨妈贴拆咯?”
明明我昨晚和九千院枫见了面,我都还没理清他的把戏,北风灵原木的脑子转的是够快的,但是推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也让我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慢着——那九千院枫说的给我安排的去处是——”
突如其来的音乐声打断了我的话语。
黑鲸号的播音喇叭中,传出了有节奏的魔磁吉他声和贝斯声——那个时候我虽然对流行音乐一窍不通,但在后来的空盗生活中也渐渐了解了这些新兴的乐器和音乐风格,好吧,那都是后话了——胶着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了生气,连刚才被惊叹炮吓得半死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卫兵,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抖起了腿。
——我再说一遍,我还是觉得流行音乐像毒品。
“是,机械重力乐队的——”
“《Gree》!”
看来他们俩还真的是喜欢那五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啊。
黑鲸号那边也对这个突然发出声音的设备感到了惊喜,在嘈杂的金属乐器声音中,刚还在像小孩子一样闹个没完的船员们竟然都安静下来了,魔磁吉他的四段不断重复的简单和弦支配了所有人的神经,使他们一致地跟着节奏摇头晃脑起来。
随后,便传出了一个有些尖声细气的男人用阿斯莫语演唱的歌声(我不懂阿斯莫语,但我之后也收集了对应的歌词并在老K的帮助下完成了有关阿斯莫语的部分)。
“I’m sorry to tell you about this at~
I know it’s hard to call it a thiend.
& or er ret
They’re all yirl wa end~”
连押送车这边的卫兵们也忍不住跟着摇头晃脑,我则出于一个老吟游诗人的习惯,对这个音乐在表达什么表示出在意,于是便问燃石爱丽丝。
“啊?老师您听不懂阿斯莫语的啊?”
“不是我的母语也不是我研究的语言,我一点都不懂。”
“啊……那还好,要是您知道了这首歌在唱什么,您可能会更生气……”
——所以我都说了流行音乐真的是毒品啊。
尖锐男声的开头结束之后,是一个有些粗重的男声,听起来他的部分根本就不叫唱歌,连旋律都没有,更是像北部一些地区的老式吟游诗,一边敲着三面鼓一边讲故事那样,在跟着乐器的节奏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Ah yo Pussy! Waea above?
You don’t even knirl really want in love~
Cash, jewels, ething could be got by s?
What yirl more like is my old brother! Yeah!”
极具节奏感的男声让黑鲸号上的人血脉喷张,虽然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在唱什么,但是传达的兴奋感却把所有人联系到了一起。
因此也鼓舞了所有人的战斗情绪。
“妈的!跟他们逼逼什么啊!全员预备!”唐慕楹第一个从音乐的专注中脱离出来,她拔出腰间的一根约一米长的棍状武器,走到船头,挥向对峙着的警部卫兵的方向,然后,高声喊出了黑鲸号的进攻口号——
那也是我在今后的人生中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口号——
“向着地平线的尽头——前进!”
二十七名船员跟随着唐慕楹从船头一跃而下,齐声高呼着冲向警局,那场景好像北部平原上锥角马群被黑斑豹追赶的样子——不,怎么可能,他们的气势可完全不像被天敌追赶逃命的可怜动物,他们是一群不怕死的狼,而看守着我们的卫兵们,反倒像是猎物。
也就在这个瞬间,嘈杂的金属摇滚乐也达到了高潮。
“Guess you pitied loser o be sucked.
Watch we fuck yirl like we fuck the world!”
在激昂的副歌中,空盗团和警部卫兵们短兵相接,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和惨叫声,混合着机械重力乐队全员魔性的声音,场面显得混乱却有趣。
“Gree! Take it, take it, take it!”
身为船长的唐慕楹,也更是勇猛地冲在了最前线,看似身材瘦小弱不禁风,却灵活又充满力量,手中的短棒上闪烁跳跃着蓝紫色的魔动流,冲上前去的卫兵便一个个地被打晕在她的脚下。
“Gree! Take it, take it, take it!”
这个时候我似乎理解了燃石爱丽丝说的,我无法想象如果这群人在吟游诗里打得你死我活会是什么情形,而且吟游诗也绝对不可能会让唐慕楹丧失理智地直接带领船员们正面冲进来,既然派了侦查和先遣队来捣了一波乱,自然也是有后续的打算吧,但是能让她放弃所有的计划,流行音乐果然是毒品……
于是,对峙了一个多小时的僵局,在一首歌的时间里以贼人的完胜告终。
“啊!太爽了!活了十八年就没打过这么爽的仗!这个发声音的东西太牛逼了!啊!毒舌男说的宝贝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
“船长!他们警队这边也有这东西哎!”
“啊带走带走!再让酒馆老板给咱装上,声音越大越好!”
听着唐慕楹的声音越来越近,北风灵原木也把身子坐直,回头看了一眼燃石爱丽丝,说道:“喂,记得我跟你赌的五百块钱。”
“船长,这个应该是他们押送的犯人的押送车了。”
“啊——离远点,不要管!好像一会儿还会有另一队人马要来劫他们。”
“没有人啦——!小白!是我!我在这儿——”北风灵原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于是随着开锁声响起,这个出口成脏的女强盗头子也终于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哟,小白,好久不见。”
虽然北风灵原木讲话的时候依然是一副对谁都一样的嬉皮笑脸的样子,但是唐慕楹却和燃石爱丽丝反应不一样,她杵在原地,叉着腰,松散着身子,看似很不在意,但眼神中似乎泛着光。
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我,也突然觉得刚才北风灵原木那句“好久不见”中有着什么常人难以觉察到的情绪。
“菜花头,跟我上船。”
唐慕楹的语气非常干脆而冷静,而且说完这句话后,立刻转身离开了押送车,走得飞快。
“小白是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啊!”
燃石爱丽丝非常不解地看向北风灵原木,而他,脸上的笑意虽没有消失,但语气却沉重了许多。
“因为她不想听到我说不愿意啊。”
一时间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我从未见过北风灵原木那种表情,那种——我无法形容的表情,他看着唐慕楹远去的背影,眼角突然间就流下几滴泪,可是他的嘴还维持着笑容的角度,这种矛盾显得更加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菜花哥——”
“别说了,我们俩的事你别管。”对站在押送车门口的一个扎着红格子头带的瘦弱矮小的女生冷冷地回了这句话后,北风灵原木十分认真地看向我,“眼镜老师,你应该明白姨妈贴的计划是怎么回事了吧。”
“……黑鲸号跟着走?”
在这种尴尬的空气里,我感觉自己身为一个长辈,却完全没有了话语的主动权。算了,就当让着晚辈吧。
“虽然把你坑成了通缉犯,啊,这一点我先代他道个歉吧,但是这也是他最信任你的表现。”
“我安分守己读书研究十几年!通缉犯了一朝上船?”
“……很遗憾看样子确实是这个样子了,不过!眼镜老师!姨妈贴这么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的。他忽悠唐慕楹来拿的,正是我们的存储元件。”
我注意到了他没有继续称呼“小白”而是使用了“唐慕楹”。
“为什么要让您跟着走,理由也很简单,他希望你拿着这个储存元件,找到铜陵都发出这段视讯信息的负责人,把他除掉以绝后患。爱丽丝不懂魔动机,再加上姨妈贴那个傲娇嘴上说着不管其实很关心爱丽丝,不可能让爱丽丝去做这种事,而我——姨妈贴知道的,我不可能回黑鲸号。”
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哦不,现在不是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的时候。
“眼镜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双松镇,但你应该不是为了追那个一声不吭就离开我们的大傻。我也没你看的那么不懂事,大傻的处境非常危险,我知道。我想还在雨城欠下的姨妈贴的人情,所以,我得一直跟着爱丽丝走——”
“谁需要你这种男人当保镖啊……”
燃石爱丽丝小声嘀咕道,但北风灵原木没有理会,继续说着,“唐慕楹是个冲动没脑子的女人,黑鲸号上也缺个有文化的帮他们参谋参谋。我也在这里拜托你了——眼镜老师!”
真是的,既然是正经拜托人请好好叫人家的尊称不行吗。
现在当我回忆那个时候的事,我仍然觉得是非常疯狂的。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不能再凭借着一腔热血去做决定,一言一行都要做出负责的觉悟,人情也好自己的开心也罢,所有这些没有实质回报的选择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不能一时冲动去做这些愚蠢的事。
但我为什么就答应了呢?
我想不通。即便是当时,我答应下北风灵原木的请求,我自己仍然得不出答案,想不懂自己答应下来的动机,我走到唐慕楹面前,做自我介绍顺带讲清状况的时候,脑子也是一团糟,再有,我的通用语还是烂的不行。
而唐慕楹看起来好像很擅长调整自己的情绪,她听到我叫她的声音转身面对我的时候,表情已经换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的不屑了。
可是我知道她那个时候,脑子里绝对比我还乱。
“北风灵原木没问题不管的吗?”我还是想多嘴关心关心,毕竟一个年轻女孩子在我面前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并没有)我却无所作为,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的。
“没事,我知道他不会跟我走。”了解了大致情况的唐慕楹比我想象的接受得还快,她指挥着众人把打晕了的警部卫兵丢下的能用的枪支和武器之类的都带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不过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早晚有一天吧,早晚的。”
我跟着唐慕楹离开了警局,最后回头看了看坐在押送车里的燃石爱丽丝和北风灵原木,等不多时这些被用非致命武器打晕的警部卫兵清醒后,他们两个也许会被继续押送前往万书鼎吧,也许不会。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九千院枫的良苦用心,是的,鬼龙门夏尔在做的事情,是在地联各个国家和圣城间游走,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确实在不停地弑神,如果让燃石爱丽丝继续追下去,可能面临的危险会多得难以想象,而这封万书鼎的演讲邀请函,则是安全性最高的强制遣送,看起来似乎还是在很麻烦地走一遍澄清的官方形式,也许会让燃石爱丽丝感到不痛快,但——
这真的是一个男人的作为。
我不由得再次想起我那去世的前妻,我似乎明白了,我在应该有冲动和有犯错可能的应当热血的年纪,错过了太多无法挽回的东西。
真的是让这几个年轻人给我上了一课啊——
而说要还九千院枫人情的北风灵原木,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呢……
怎么想也得不出答案,放弃继续婆婆妈妈地思考的我,就这样成为了黑鲸号的一员。我看着表情轻松自在和船员们开着玩笑开心畅快的唐慕楹,心情也不由得变得好了起来。
黑鲸号带着从未有过的摇滚音乐开始了新的旅程。
即便现在的我回忆那个时候的事,我仍然觉得是非常疯狂的——
我却不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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