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距离滨河市八十公里的盘云山区,却是云开月明,一副大好的夜色。山脚下,一幢中式别墅里,方玄机方大师正坐在窗前的古案边上,手掩古卷,看得入神。
咔嚓,咔嚓,相机的快门响个不停。终于,方大师放下古卷,对趴在地上的摄像师道:“要不,今儿就先到这儿吧?”
摄像师傅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头顶微秃,却留了长发扎了马尾,见方玄机脸色困倦,意犹未尽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全是巴结的笑容:“大师可真是高人啊,就算准了后半夜能见着满月,而且一点雾霾都没有。大师在这月色下手不释卷的样子,真是当得起仙风道骨这四个字啊。”
方玄机双手合十做了个谢礼,笑呵呵地说:“我哪儿有什么道骨?不过是混迹红尘的一把俗骨而已。师傅今儿也是辛苦了,我原本和朴主编说就在你们哪儿随便照几张行了,她非让您大老远过来,又赶上我晚上临时有事情,让您跟我这儿溜溜耽误一整天。要不,您今天就在客房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城?”
摄像师傅没想到方玄机一点大师的架子都没有,心里头又敬又畏,一边收拾相机器材,却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连声说了好几个谢谢,才被方玄机打发保姆领着去了后面的客房休息。
方玄机独自坐在窗前发了一阵子呆,有些心神不宁地拿起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来自黄茂森的回复。划开手机,方玄机又输入了一条消息,犹豫一阵又全都删了,他的脸上显出一丝恨意,咬着牙冷笑:“连祖爷都他娘的死了,一个专烧破鼎的老浪货,还他么跟老子拿师叔的架子,玩儿去吧!”
方玄机的辈分不高,消息也远不如黄茂森那么灵通,直到在星光水岸给朱广厦的凶宅摆镇煞的风水阵,才收到了祖爷已死的消息。他虽是个里大腥的大师,却也是走南闯北,江湖门槛儿极精的相家,加之他本身做的就是揣测人心的买卖,脑筋稍微一转,就想明白了黄茂森怕是早就得了消息的。
难怪那老货早早就搭上了妖门姓夏的线儿,方玄机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当了冤大头,费尽心思万里挑一找到了宋玉璟,却被黄茂森转手送了夏老妖的人情。
更气的是,明明被蒙在鼓里,却还屁颠儿屁颠儿去帮那姓黄的做事,今天下午方玄机之所以主动联系朱广厦去到他的凶宅镇邪化煞,也是受了黄茂森黄师叔的指使,说是去摆风水阵,实际却是帮黄茂森在董月儿的房里拿一样东西。
东西拿到了,方玄机赌气之下却给黄茂森发了个“没找到”的消息,这会儿等他稍微冷静下来,不禁有些后悔。
江湖八大门,听着挺牛逼的样子,实际上早就是比夕阳产业还惨的老黄历了,这么多年全是因为有个传奇般的祖爷为大家撑着最后的门面。可如今祖爷死了,这八门之中,也就顶数夏老妖的局面来的大些。
黄茂森有门路搭上了妖门的线儿,可他方玄机只是金门的一只小虾米,根本连妖门的门槛儿在哪儿都摸不着。
不过,思前想后,方玄机最后还是收起了悔意,要是没有宋玉璟的关系,倒是可以厚着脸皮求求黄茂森,帮忙往夏老妖那边搭个线儿。可眼下宋玉璟已经成了黄茂森的投名状,以他对这位黄师叔的了解,怕是绝不会帮着他牵线搭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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