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乱葬岗了?”婵约问。
“是。”
“那你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太平静……”肆桀答道。
“疯徒只是章是寒的触手而已……而章是寒本身,也是触手……”婵约低声道。
“你是说,斩断了触手,本体就会隐藏……”
“更坏的一种情况是,他会换一个触手……”
“呵呵......八年国都内未除去的疯徒......章是寒敢这样明目张胆,是不是,就是帝国皇帝默许的呢......”
婵约冷冷的看了肆桀一眼转过身离开了破旧的客栈,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警言:“勿轻举妄动!”
“阳界……”肆桀自言自语,“阴界只有灵魂,而阳界人鬼难分……”
他再次来到了东凉城外的乱葬岗,荒枝茂密,人血浇灌,黑石红苔,历久始成,纵横倒地姿势怪异的肢体,随风而起,破碎的黄符……一把把剑被刚利的指甲绞碎,静默的陪在它们主人身边……这本该怨气通天的地方,但太过平静……
他们只有肉体……没有灵魂……这应该就是阳界吞没千余灵魂所在……
肆桀踏入尸骨之中,顿时,乌鸦惊起,让本就不太明朗的天空更加阴翳,黑色的羽毛徐徐坠落在脚下的尸骨上……天通之术可通过气息来探过去未来,而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的气息……
这些道士的修为和灵魂都被夺走,可从章是寒的样貌来看,他憔悴瘦弱,修为浅薄,倒不像是这些力量的承受者……他……是谁爪牙?而谁又与阴界作对呢……难道,是阳界之主帝国皇帝?不管是不是他,他都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受益者……肆桀站在尸山血海中静默的思考着。
就在此时,乱葬岗突然出现了马蹄和车轮声……肆桀跃上茂密的树上,观察着来者一举一动……那是丞相府的卫兵,他们用马车运来了死于肆桀手中的疯徒。
这些疯徒身上依旧没有留下任何的气息……
肆桀突然想起:如果他们本身就是气息呢……那他们死了,气息自然就消失了……从十八城里窜出的疯徒……十八城……那个怨气滔天的城……还有那天十八城外他曾见到的鎏金黑甲之人……
“原来,章是寒把十八城当作一个炼炉,炼化死尸……”肆桀的心骤然一紧,“我毁了十八城,毁了他的炼炉,他会不会再造这样一个炼炉……”
“血河之中种恩怨,骨山之上筑戾城。这次……我知道你要去哪里……”婵约坐在侯府院落,望着天上皎月冷冷自言自语道。
释神山,平阴的洞府里,小羽认真的刻字,平阴在在翻动着一本铁书简,铁书简外刻藏星渡魂经五字。突然洞内唯一的烛火闪动,一个火星飘落平阴手中化作一张黑皮卷,黑皮卷上以火为书,火苗勾勒着南颖二字。
小羽转了转眼睛,抬头问他:“这些字我快刻完了,你可以提前带我去吗?”她的眼神向下飘了一下,很快……
平阴冷冷的看着她,黑皮卷在掌中化作火焰消失于无形:“不行。”
小羽微微撅着嘴,继续低下头来刻字。
平阴起身离开了洞府。
在他离开始之时,守护洞府的鬼兵多了一倍。
平阴来到鬼牢外,黑色的巨山下,顿时出现十名猎鬼官,他们着黑衣铁腕,戴着如蝙蝠翅膀的面具,只露着一只浅淡的蓝色右眼,背后背着一个圆形刻着猎鬼咒的银刀。
“主君有何吩咐?”这些猎鬼官的声音就像是地狱的回响。
“阳界,灵云城。行动时,带上人间的猎鬼人。”
那些猎鬼官顿时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残缺的影子。
人间的猎鬼人,是专门效忠于阴界的,他们以十年寿命换来猎鬼人这个身份。等他们轮回之时,会被允许带着前世的一个记忆。
也因此,源源不断的寿命会让阴界的人一直活着,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有阳界人羡慕不来的东西,就是他们不会老,即便走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章是寒从平时打坐净修的房间里出来,已是凌晨时分了。
此时金乌护卫落在他面前,悄无声息。
“查的怎么样了?”章是寒问。
“清煦侯婵约,八年前的一切皆是空白,八年间也只是浑浑噩噩,几乎不入朝堂,当真是个闲人。”
章是寒微微皱眉接着问:“他既然如此,由怎会突然关心起我的事......今日来的那个黑衣人呢?”
“他行踪神秘,不过属下看到了,清煦侯曾与他私下见面,而后,那个黑衣人还独自去了乱葬岗。”
“看来此二人颇有渊源,你,盯紧他们。”
“是。”金乌护卫并没有走,而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你有疑问?”
“丞相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婵约为何要与大人做对?他……”
“你为何认为是婵约指使黑衣人,而不是黑衣人指使的婵约?”
金乌护卫突然醒悟:“是属下太过狭隘。若是黑衣人指使,他神秘莫测,又能制服疯徒,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盯紧他们,不要坏我的事。”章是寒阴狠道。
天上的星还未完全隐去,天地蒙灰,海面上波涛汹涌,起起伏伏,仿若一个被淹没水中的人的心跳……缓缓的,海面平静下来,只听扑通一声,有个什么东西坠入水中,一个红色的晶莹之珠缓缓的沉入海水,晶莹的气泡围绕着它,随着它越沉越深,那些小小的气泡一个个都消失了……柔细的冰流缓缓的从黑暗之处伸出来,将红珠瞬间拉回黑暗……一只长着黑色指甲苍白指尖轻轻捏着红珠,长长的铁索在海水中轻荡,仿佛听到了古兽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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