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 故人相见(1 / 2)松下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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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送曹宗钰出去,正好碰到来送瓜果的仆人。那人回话的时候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曹宗钰。

短短的一眼,竟令曹宗钰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个粗使仆人,怎会有那样尖锐的眼神?再一看时,此人穿着半新不旧的灰色短打衣服,腰系一根粗麻布制成的汗巾子,抱着竹筐的手上遍布老茧,就连手指关节都因终日操劳起了深深的褶皱,面目平凡,放到街上很快便找不出来,眉眼顺耷,行礼的时候后背就颤巍巍地弓起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看来看去,都无丝毫不妥。曹宗钰只好自我解嘲般苦笑了一下,只道自己今日被刺激得狠了,以至于发了幻觉。让阿宁带着仆人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回南院了。

阿宁毫无疑心,领着那仆人便往栖梧庭行去。到了庭院,看见阿冉坐在安舒门口的回廊上,借着傍晚的霞光在剪纸样子。

那仆人进了院子,放下怀里抱着的竹筐,抬起头来,突然一笑。说来也奇怪,这人还是刚才那人,衣服还是仆佣的衣服,面容也还是那副面容,这一笑,却像是施了甚么神奇的仙术一般,让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

阿宁张大嘴巴,最先叫了出来:“师父!”惊喜得差点扑上去。

阿冉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站了起来,眼睛闪亮,敛衽行礼:“阿冉拜见师父!”

阿宁欢喜得一时不知道该怎生是好,原地里转了几个圈圈,话头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蹦个不停:“师父你甚么时候来的敦煌?啊——我又忘了,不该问师父这些问题!该打——不过师父反正从来也没回答过嘛!师父你的易容术又精进了,我居然一点儿也没有起疑心!师父你在这里能呆多久?——我不是要打探,我就是想你再传几手功夫给我,小姐来了几天,就碰上了好些事情。还有还有,师父你也帮阿冉指点一下易容术,她最近一直在发愁,怎生才能易容成男的?”

阿冉笑道:“阿宁,你倒是停下来,让师父说说话呀!”

阿宁“啊”地一声,掩住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仆人”,眼神里写着明明白白的”你说你说”。

“仆人”摸摸她头顶,笑道:“阿宁还是这么活泼!”

阿冉掩口笑道:“她也就在师父面前,才这般样子!平时可稳重了,一个字也没有多说的。”

“仆人”哈哈一笑,又问道:“阿冉为什么想易容成男子?”

阿冉脸上一红,道:“师父别听阿宁胡说。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小姐不爱易容,总觉得易容麻烦不自在。我想着,若能易容成男子,或许小姐会有兴趣尝试。”

“仆人”闻言大笑:“阿冉,你恁地异想天开!就你们小姐那傲慢矫情的臭脾气,你要能让她易容成男子,我头割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阿冉无奈道:“师父,我也只是瞎想想而已。”

“仆人”停住笑,正色道:“阿冉,我曾经跟你说过,易容术不仅仅是化妆,你若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还必须更改神情步态,以至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你想想,你们大小姐可会情愿?”

阿宁嘟嘴道:“师父你从来对小姐有偏见。”

“仆人”看着她,点头笑道:“至于你,我最近倒有时间,可以考较考较你的功夫,顺便传你一套掌法。”

阿冉一边看着阿宁喜不自胜的样子,一边笑问道:“师父,你特地来找我们,单是为了传阿宁掌法吗?”

“仆人”摇摇头,道:“你进去通传一声,我有事见你们小姐。”

阿冉尚未回答,阿宁已冲口而出:“不行。”阿冉也摇摇头,为难道:“小姐今日已经很累了,何况——”

阿宁替她说了出来:“何况每次师父见过小姐,小姐都会被师父气得大半天缓不过来。”

“仆人”笑道:”你道我很想见你们小姐么?我来见她,也与今日之事有关。“

阿冉迟疑道:“可是小姐若是不肯见你——“

话音未落,便听房内一个恼怒的声音传来:“你们当我是聋子么?阿冉,让他进来!“

暮色已渐重了,阿冉掌了灯来,便见安舒俨然端坐于书案后,望着那“仆人”,冷冷道:“找我有什么事?”

那“仆人”左右看看,见并无座椅褥垫,旁边倒有一个大半人高的圆形香几,便将上面陈设的博山炉如掷小儿玩具般扔给阿宁。

阿宁不敢看安舒脸色,接了博山炉赶紧放到一边去。

那“仆人”施施然坐了,感觉比安舒那把交椅还要高几分,十分满意,居高临下看着安舒,笑道:“你放心,我三言两语交代完,即刻拍屁股走路,不多费你半钱灯油。”

安舒强忍怒气,道:“请说。”

“第一件事,你在本地不安全。有人在打你的主意。这几天,我会想办法弄个身份,跟紧你身边。”

那“仆人”果真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交代得无比清楚。只是安舒差点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霍然起身——一时起得太急,差点被书案绊倒,勉强稳了稳心神,吁口气,凝声如冰:“是你疯了还是我幻听了?——无论你疯还是不疯,此事绝无可能。”

那“仆人”笑了一下,好整以暇道:“你说的此事绝无可能,是指有人打你的主意,还是指我来保护你?若说是前者,你可以怀疑我,但不可以怀疑敝司的手段;若说是后者,天地良心,我是一点也不想干这差事。若不是你出京以后,太后下了道懿旨,非得让职方司河西路全体上下确保你的安全,我犯得着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话说太后向来以为职方司是织布纺衣的,这次居然搞清楚了敝司的职能,真是令人感动啊!”

“且慢!”安舒一边急速思考,一边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不应该是职方司河东路的主事么?为什么河西路的水,你也要趟?你说有人对我不利,我初来乍到,并无得罪任何人,谁会对我出手?”

那“仆人”朝东边拱了拱手,道:”好叫大小姐知道,鄙人奉枢府令,已于上月调任河西路主事。至于是何人对你不利——虽然大小姐四处树敌的功夫鄙人已经在京城领教过了,实是叹为观止,但至少在敦煌,大小姐倒还没来得及施展——此次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安舒不去理他的嘲讽,皱眉道:“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

“正是。你出自宫中,某种程度上来讲,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若是你在河西地界出了意外,不要说太后皇上要我死,便是我自己,也没脸回去向枢府复命。”那“仆人”正色道,“是以这件事,虽然是你不情我不愿,也只能拜托大小姐勉强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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