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朕没有记错,我俩出生日时日,应该是同一天。”皇帝放下茶杯。
“老奴一生侍奉陛下……”老太监又退后一小步,然后跪了下去,“也会陪着陛下,去那黄土之下走一遭。”
“好!好一个陪着朕去那黄土之下走一遭!”皇帝开心极了,他将身子微微前倾,将老太监扶了起来,“朕一声杀伐决断,从不后悔,有你这个老太监陪着朕,不管是天上地下,四海江湖,足矣!”
即便皇帝已经年迈,但此刻的他,依旧是豪迈壮阔,威仪天下。
季行宣看着前方的水榭亭台,记得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到这个院子了。
水榭里的纱帐已经变得有些脏有些破,研墨走上前去,将纱帐一点点推开,焚香便推着轮椅,将季行宣送入水榭之中。
那个长椅还在,只是多了很多灰尘。水榭之中的地板上,有着各种脏污以及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落叶。研墨不说话,焚香不说话,季行宣也不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水榭中,沉默着,安静着。
背后传来一阵嘈杂,几名禄州军打扮的兵士押解着一老一少两个落魄犯人来到水榭之中,将那两个犯人放下之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研墨站到一旁,焚香将季行宣的轮椅转了一个方向,季行宣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脸上带着一丝讥讽,也带着一丝同情。他张开嘴,缓缓说道:“父亲大人,还有我亲爱的哥哥,又见面了。”
季丰延的双手被缚在身后,两只脚踝上锁着两条厚重的铁链,季行建也是如此。季丰延抬起头,他看着自己那坐在轮椅上的儿子,眼神中充满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
至于季行建,他整个人将头埋的很低,身子一直在那里止不住地颤栗。
“你难道真的要杀了你的父亲,你的兄长吗?”好一会儿,季丰延才开口问道。
“杀?”季行宣好似有些惊讶,他连连摇头,“不,父亲大人,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季丰延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我什么都不想做,又什么都想做。”季行宣抬头想了想,“就像我一直都想让父亲大人你看一看,我是如何毁掉整个季府,就一如你当年毁掉我的母亲那般。可惜……”
季行宣好像想到什么极高兴的事,他畅快地大笑起来,笑的太肆意笑的太猖狂,以至于笑出咳嗽笑出了眼泪,他指着自己的父亲,双眼通红,面目因为过于张狂的笑容有些扭曲:“可惜,这季府不是毁在我的手里,而是毁在了你自己的手里,你说好笑不好笑啊,父亲大人?”
“你这个孽障!”季丰延已经快要无法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一团火焰,他朝着自己的儿子吐了口唾沫,可是因为饥饿与口渴,并没有吐到季行宣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身前不远处。然后他整张脸露出不健康的猩红,身体慢慢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焚香,研墨,我们走吧。”季行宣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吸了一口气后,将身体缩进轮椅中。焚香便推着轮椅,从季丰延的身边走过,研墨紧紧跟在最后。
听到轮椅咕噜噜的轮子转动响声,季行建突然间回过了神,他猛地朝季行宣的方向一扑,死死地拽着轮椅的轱辘,哭丧道:“弟弟,救救我吧弟弟,那牢房不是人待的地方,救救我吧!”
“我不会救你,也不会杀你。你和父亲大人既然被禄州军逮入了大牢,是生是死,都只能由禄州军来裁定。”季行宣挥了挥手,焚香便一脚将季行建踢开,三个人的身影没几息的功夫,就已经出了水榭,来到杂草丛生的园子中。
而他们三人的身后,季行建那绝望又凄惨的吼叫,响彻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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