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提剑走近,矮小男子横躺在地上,嘴里不断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息声。
想要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站起,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谭贵懒得与他废话,正欲一剑捅死他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疾喝声:“剑下留人!”
这道声音穿透力极强,隔着老远却仿佛响彻在谭贵耳边,震得他耳膜生痛。
高手,绝对的高手。
光从这蕴含真气的断喝声便可以听出,来人的实力远超出他的想象。
就只是一个恍惚。
那发出声音的人影便已几个跳跃,如大鹏展翅一般来到了谭贵眼前,速度极快,偏偏形似鬼魅悄无声息。
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燕颌虎目,气度威严。
他身着一袭云锦织就的白色官服,腰挂金刀,衣袖和领口处都纹有淡淡的金边。
不良人。
谭贵认得这身衣袍,正是大魏朝廷主管侦缉逮捕的官差「不良人」组织所穿的制服。
不过,虽然款式相近,但普通的不良人所穿锦袍应为黑色,而眼前这中年男子却是一袭白色锦袍。
再观此人神情气度,显然是久居高位。
这应该就是雁南郡「不良人」组织的长官——那位大名鼎鼎的“不良帅”,也是雁南第一高手苏承了。
传闻他已至先天天阙之境,以一己之力震慑了整个雁南武林数十年。
一瞬间,谭贵心中闪过种种念头,沉默不语。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此人的身份,还有一个原因。
站在此人面前,他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就像普通人面对食物链顶端的老虎一样,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
这已经不是实力的差距了,而是生命层次上的差异。
这种差异,他便是在秦府家主——同样身为先天境武者的秦开山那里也未曾体会过。
势比人强,一瞬间,谭贵便做出了选择。
“秦府侍卫谭贵,见过苏帅。”
至于地上这半死不活的瘦小男子,他也没心思理会了。有苏承在此,他根本没法动手。
对于谭贵认出了自己,苏承倒是没有惊讶。
他微微颌首,看向了矮小男子伤口处凝结的冰晶,嘴角渐渐升起了一丝笑意。
“秦府的人,嗯,实力倒是不错。”
谭贵心中一凛,明白他已经看出了自己身具内功这一事实,低眉道:“多谢大人夸奖。”
苏承笑了笑,指着地上的矮小男子道:“此人是云霞郡那边流窜过来的江洋大盗,曾伙同其他贼人劫掠朝廷的镖车,杀害押镖官员,还抢走了两架神枪弩。
我奉上命已追了他半月有余,终于在此得见。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我要带他回昭狱审问,查出他其余同伙的下落。”
顿了下,他看向谭贵不容置疑道:“把他交给我,功劳簿上会有你谭贵的名字。”
看着矮小男子仇视的目光,谭贵忽然道:“大人此言差矣!”
苏承眼神一冷:“嗯?”
却听谭贵继续道:“这凶徒分明是被大人一路追踪,并在此地成功将其堵住擒拿,跟我谭贵有何关系?”
“嗯?”
饶是苏承见惯了风浪,此时也愣了一下,嘴角开始重新浮现笑容:“不错,你很不错。”
在雁南郡担任“不良帅”这些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却唯独没见过谭贵这种人。
实力如此弱小,却不仅不怕他这“朝廷鹰犬”,还敢凑上来献媚,实在是不同寻常。
他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谭贵,一边提起了矮小男子,干脆利落的卸掉了其下巴和四肢,防止矮小男子自尽。
这时,谭贵又拱手道:“大人,依在下看来,此人应是个硬骨头,刑讯对他怕是无用。”
“硬骨头?”
苏承淡淡道:“进了昭狱,死人都得开口。”
他将矮小男子用绳索缚住,转身道:“你的情我领了,以后有什么事,可来缉事府找我。”
“谢大人。”谭贵道。
苏承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谭贵一眼:“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既然承了你的情,你的秘密我就不会说出去。”
此话一出,谭贵心中立时大定。
以苏承这等人物,说出的话绝不会轻易更改,如此他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苏承将他“身具内功”这件事说出去了。
看着苏承远去的背影,谭贵眼睛眯起,沉默不语。
能让苏承这般人物欠他一个人情,实在是意外之喜。
在苏承刚刚现身让他“剑下留人”之时,他还以为苏承是出来洗地的。
但转念一想,以苏承的实力若真要杀他,一声蕴含真气的暴喝便足以,根本不用跟他耍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
先前那道喝声虽然让他耳膜生痛,但却并未致他受伤,这说明苏承有所克制,对他并无恶意。
如此一来,苏承让他“剑下留人”,可能就是真的想让那矮小男子活着了。
所以他才及时收手。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对,结识了苏承不说,还成功博得了苏承的好感。
一举两得。
人在江湖飘,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在原地盘桓了片刻,谭贵在山脚下找个座小村落,买了一匹马,重新上马前往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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