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是这世道……”
沙哑声音的中年人神情激动地喊了一声,嘴里又喃喃着这句。
阳光明媚的照着,两只淡黄的小鸟在树上唱着歌。
“叽叽喳——叽叽喳——”
清晨的小路上多了几分生气。
“咚——”
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两只淡黄小鸟被这突然的声音惊得停下了歌唱,扑棱棱飞去。
“啪啦啪啦——”
一条小鱼从背篓中震落,在地上不住地翻动。
背篓中大大小小的鱼都拼命地张合着嘴。
沙哑声音的中年人两手在激动地挥舞,口中争辩着。
“……我家大郎和二郎都被抓去当壮丁,三郎要不是前些年从树上摔下来,跛了脚,肯定也……”
中年人说到这里,看到在篓外边翻腾的那条鱼,俯身拾了起来,又扔回篓中。
篓子附近的地面被众鱼身上淌下来的水打湿,又慢慢渗到地下。
中年人看了一圈篓子周围,确认了没有鱼落出,于是又转过身对着另外两人。
“……就说这捕鱼,你说说,要不是村里的潮河被官……”
中年人说到这里,口中下意识地一顿,绕过这个称呼,接着说到。
“……咱们用得着赶个大清早,来这么远的一个潭子捕鱼吗,潮河里的溯游鱼更多,可咱不是也只能干看着……”
中年人说完,剧烈起伏的胸口稍稍平稳了一些,随后微微偏了偏头。
“……张家大郎,你说说,我为何要放它……”
“……我放过它,谁又放过我……”
“……我家郎才刚满月……”
中年人口中说着,头却低了下去,声音也渐渐低沉了起来,嘴里喃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何大哥……”
一旁的胎记少年伸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没有任何动作,最终还是无奈地垂下。
“……我就是觉得,它是……”
“唉……”
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打断了胎记少年的话。
“……众生皆苦,我辈甚艰……”
说完,老者摇摇头,背着挂满了鱼的鱼竿,朝前方继续走着。
“呀……这……”
胎记少年突然指着木桶,大声喊了一声。
沙哑声音的中年人抬起头。
刚走了两步的老者停下脚步,扭转回身……
“哗啦——”
鱼乐无意识地折身向后游动。
水面在鱼乐的折返处浮出一朵水花,轻微漾了漾,很快就重新平静了下来。
大黑已经“走”远了……
鱼乐眼神有些呆滞。
看着眼前纷纷躲开自己的鱼群,鱼乐心里不胜悲戚。
哎,大黑……
“啪啦——”
一条小青鱼径直地朝鱼乐游了过来,眼看就要撞上鱼乐,小青鱼连忙歪了下身,向一旁拐走。
躲开后的小青鱼,仍然滞游在一旁,口中吐着细小的泡泡,像是在问责着鱼乐。
哎呦,小不点。
你这是想来我嘴里?
还是想住进我肚里?
鱼乐停下机械的游动,对着小青鱼张开嘴巴。
“咕噜噜——”
一串泡泡冒了出来。
小青鱼依然在不远处一吞一吐的冒着细小泡泡。
你过来啊!
看我不把你吃了,化成一条黑线。
你这小鱼——要是换我兄弟在这,一张嘴就把你吸食了……
一想到大黑,鱼乐玩闹的兴致瞬间就消散了。
“噗——”
鱼乐对着小青鱼猛地吐出一口水,转头摆了摆尾,接着向前方游去。
小青鱼正吐着泡泡,突然被一股猝不及防的水流冲的向后而去。
滴溜溜转了几圈后,小青鱼才缓住身形。
“卜噜——卜噜——”
小青鱼嘴里冒出几个泡泡。
在它的浅薄意识里,印上了刚才那条大白鱼的影子——
很厉害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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