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决,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时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她撅着嘴,看上去有些赌气。什么鬼,一上来就要求陪睡。
周决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没忘。”
时嘉:“哪有人叫前女友陪睡觉的?”
周决睨她:“那又有谁大半夜叫前男友来演现任的?”
时嘉一下被噎住了。
周决并没有因为一个回合的胜利就鸣金收兵,他盯着时嘉继续,不容置疑地说道:“我现在入戏了,还没走出来。”
他将座椅的靠背坡度调缓,躺了下去,磕上了眼皮,活像个仗着有几分姿色耍大牌的任性男明星。
这些天他没睡过一个好觉,毕业之后回国,很多事情都要重新面对。
天一亮他就要去深城了,行李已经收在了后备箱,他不知道这次离开又要多久才能见到时嘉,他要的奖励,不过是能和女孩再多呆一会。
时嘉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是她想多了。
不久,周决的气息变得平缓流畅,时嘉从后座拿了张毯子给他盖上,随后不自觉地望着他有些出神。
周决醒着的时候眼神总是很凌厉,仿佛能一眼看穿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阴谋。现在睡着了,他整个人都乖巧了起来,像是个收敛了锋芒的独角兽,蛰伏在夜里,安静地等一个寻常的天亮。
--这些年,你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吗?
时嘉心里乱得很,好像很多事情、很多情绪又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
夜深了,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时嘉按下了手边的车窗。
这条街的路灯很矮,她能清楚的看到飞虫围着路灯打转,一次次扑上去又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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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嘉和周决第一次正式产生交集是在去参加高一分班考的路上。
八月的尾巴格外燥热,215公交车的冷气开得超猛,彻底隔绝了外面将近40℃的高温。
时嘉坐在公车偏后靠窗的位置,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时嘉的妈妈陶琳女士极其注重这次考试,起了个大早给她做了传说中百试百灵的“满分套餐”,半杯微甜的淡牛奶、一根少油的小个头麻花、两个酥软的秋扒饼。
她还特意站在餐桌边嘱咐:“这场考试很重要,你给我认真对待,不要想着耍花样,务必得考进昌凌的尖刀班。”
“看情况吧,随缘。”时嘉说完,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奶。
时嘉的中考成绩是淮楼市前十,正常发挥的话,考进“尖刀班”完全没问题,按道理她妈不必如此紧张。
只是,时姑娘在暑假期间不只一次给她妈打预防针,说她已经厌倦了快班那种激烈的竞争氛围,不想再进所谓的“尖刀班”。
陶琳表面上当玩笑听,实际却暗自心惊。
害怕她们家时姑娘说到做到。为了防止这种“屁话”成真,她不得不搬出了终极武器。
“你不是一直想要陈寅恪的全集典藏版吗?要是这次考进了,我就给你买。”
时嘉想起陈先生那句“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梗着脖子,用宁死不屈的方式做出了最怂的决定。
没错,她十分狗腿地向妈妈妥协了。
眼下,公交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温度也悄然攀升,变得略微宜人。
下一站停车的地方是人民医院,作为淮楼市唯一一家三甲医院,这里不论何时人流量都巨大。
时嘉在公车靠边停车前习惯性地起身,站到后门口的扶手处,提前把位置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人的感谢,她总觉得等人上车之后再让位有些别扭。
这台215公车很快被塞得满满当当。
关门后,女孩抓的那只杆上多了四只手,肤色各不相同,有的泛黄暗沉,有的黝黑粗糙。
这样一比较,时嘉的手混在其中显得更加白皙纤细。
公车离站台还有五十米的样子,广播开始播报:
“下一站,淮楼教育局家属区。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时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初中的同班同学,周决。
他初中的时候就是万年第一,多次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获奖无数,这次中考也稳居榜首。
男生站在车站的广告牌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那个牛仔色眼镜盒。他有一点点近视,但除了考试和学习以外不会带眼镜。
脱离了学校的掌控,一个暑假之后,男生呆板的寸头长成了清爽的短发,再加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帅气指数更是直线飙升,与以前校服装束相比酷了不少。
时嘉能这么快认出来,并不是因为与周决有多熟识。相反,他们同班三年就没说过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过。
只是,周决实在是太高了,1米88完全能鹤立鸡群。
男生气质清冷,整张脸写满了“生人勿进”的疏离,就种拽样还能做到不讨打,人间实在少有。
乘客源源不断地往上挤,下车的却寥寥无几。
司机大喊了一句:“上车以后,别都堆在前面,尽量往后站啊!!!”
不知道算不算是墨菲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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