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的呼吸也更加粗重,像刚犁过八百亩地的牛。
霍根根据对方回馈的反应,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你不愿找那些既累又不体面的工作,年纪大了,更拉不下脸去求人,所以屡屡碰壁。一来二去,终于混成了躲避生活,欺骗自己的懦夫。每天坐着地铁,挨到下班时间才敢回家。仅有的那点积蓄也都当作工资给家里了吧?”
“别胡说了,把手机还给我。”秃顶男人的声音大了几分,也带着怒气。他已经被激怒了,眼前这个家伙正一刀刀拉着他的伤口。
“你为什么不试试动手抢呢?”
霍根指着自己的脑袋:“这儿有个蛋黄大小的脑瘤,它压迫我的视神经,两年了。”
他走近了一步:“别怕,来试试!偷东西你都敢,打个瞎子,还怕什么?”
秃顶中年男人看着他,眼里的怨恨比羞愧还多些重些。半秃的脑门因愤怒泛着红光,只是没胆子,迟迟不敢动手。
他姿势僵硬地站在那,活像只被剥了皮,晾在了木桩子上的风干鸭。
“瞧见了吧,你不想当什么好人,可又实在坏不透。你压根就不是歪门邪道的料!”年轻盲人摇摇头:“回去跟家里人坦白,好好找份工作。以后手再痒时,就想想假如你今天是被反扒组的抓住了,事情会怎么发展。”
霍根说着,把手机递还给了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秃顶男人瞪着他,脸上阴晴不变。既想冲过去给这个家伙一拳,又觉得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转身走出了很远,才挥手,喊了一声什么话。
好像是谢谢或是什么,霍根没有听清,只用力搓着自己的鼻子。
“霍根,你错了!大错特错!他叫郝国民,是地铁四号线的惯偷扒手,光我就抓住他四次了。”
这时一个悦耳清脆的女声,自年轻男人身后响起。
霍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询问道:“吴贝安,我让你买的豆浆呢?”
转角处一个二十来岁,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出现在他身前,吴贝安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候还豆浆豆浆的,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把郝国民抓回来。”
“好的。”
他应了声,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拿出伸缩的导盲杖。
吴贝安像是气急了,接着抱怨:“你可真糊涂,我们想抓他很久了,布控都布了好多次。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把人放走了?简直急死人,气死人!你……你浪费了多少人的心血!”
她说完跺跺脚,一阵风般跑远了。
霍根面无表情地摸着鼻子。
……
建国路的下一站是市博物馆,很近,才几分钟就到了。地铁刚一到站,背着相机的老男人拉着他肥胖的妻子,立刻挤到了门口。
两人下了车,一路狂奔。那肥胖的妇女跑得浑身肥肉乱颤,心情同样激荡着。
他们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杀人复仇的念头,像根针一样日日夜夜,扎在夫妻俩的脑里心里。
现在仇人不但找到了,还瞎了,这是上天赐给他们复仇的机会。
胖妇人握着拳,眼含泪花地想。
是死去的儿子在保佑吧!
一切事情早已注定,一切应果将会得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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