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梅骨,没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吧?”郑聪在朝堂上受首相的排挤和打压最多,今日终于得报积怨,快意不自觉地写在了一张阴鹜的老脸上。
“不干我事,不干我事,彼时全为自保,不得已而帮着伊梅骨这老贼的!”郑聪本来冲着伊梅骨扬威,没想到旁边的倪辩庵先软了骨头,伏在地上泣涕横流哭出声来。
伊梅骨虽也惊瘫在地,但并未如倪辩庵那般碎了卵子,他厌恶地瞅了一眼自己这条跟屁虫,文饶硬骨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显现了出来。
“要杀便杀,哪儿那么多废话,怪只怪我这对招子睁眼瞎,没能看出你这奸贼反骨深藏,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把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好骨气!好气魄!不愧是我大宁首辅相臣,不对,从现在起,你再也不用宰辅圣上了!”郑聪一摆手,玄甲军手起刀落,伊梅骨身首异处,得了个痛快。
一旁倪辩庵吓得屎尿齐迸,众人纷纷皱眉毛掩鼻子。
郑聪深恶此人为人,却并不急着杀他,今日之政变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法,更得有个不会话的替罪羊,眼前这怂货再合适不过,他令军士将他先行拖走,择日问明“罪责”后,施以凌迟。
郑聪最后看向高阚。这位老人今晨跌遭变故,一生的气魄几乎都给抽走了,此刻精神濒临崩溃,眼角微微有些歪斜,口涎亮晶晶挂在嘴角。其实皇帝与郑聪并未有多大的私恨,然而成王败寇,既已夺权,这老儿是万万留不得的,郑聪传令军士取来毒酒,就在黄石山飘来的灰雪当空飘落之时,叱咤大宁二十余载的黄龙帝高阚在承极殿内被鸩而崩。
郑聪众人出殿,俯瞰殿基下落了满头灰尘的百官,朗声道:“高犁文勾结外党,将先帝刺杀,如今潜逃在外,先帝托孤给老臣,要老臣辅佐皇孙高荼登基,要百官倾力尽忠辅佐!”
他这话得霸道凌厉,百官均内愤不已,只有他的亲信与一帮谄媚之徒纷相响应。
百官中恼了太史令邸叔彪,他立起身来大声质问郑聪:“敢问先帝托孤有谁在场?高荼又是哪个皇孙?颖王早已逃遁,先帝却在承极殿宾,这害死先帝的又是哪一个高犁文?”
郑聪也不着恼,只笑嘻嘻道:“苏首尊可以为托孤作证,高荼是故太子高耕武的三子,贤能有加,早已被先帝看重,至于逆贼高犁文么,你他早就逃走了,可是你将他放走的么?”
未等愤怒的太史令反驳,早有深入两名奔夜徒潜到身后,一人将邸叔彪制住,一人探手伸进太史令的口中,手起刀落,拽出直臣的一条诤舌。
苏甲哈哈大笑:“邸太史不是号称口舌如剑么,怎么,和真刀子比起来,那个更硬?”
邸叔彪捂着鲜血淋漓的嘴痛苦不堪,但一双怒目死死瞪着郑聪,誓要讲所见所闻录于笔下,为后人提供今日政变最真实的历史。
郑聪以目扫视群臣,再以刚才的原话讲了一遍,有些软骨头见了邸叔彪的血便丢了卵蛋,附和着回应。郑聪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对童登道:“剩下这些不表态的都是附庸逆贼高犁文的,没的,全杀了吧!”
承极殿上漫灰雪,殿下人头滚动,百官呼抢地,壮者哭老爷不护佑大宁,衰者哭吾命休矣。邸叔彪委顿在地,看着御道白玉阶被混杂着黄石山火灰的污血印染,事后任凭洗刷终是不净,石纹中深深刺入血痕,似乎在向后人昭告今日之厄。
郑聪既已掌控了皇城,便立刻着手控制朝廷机枢,另派兵捉拿皇城外的戚王高扬是与乔王高抑非,再传令钟玄卫全力堵截颖王,誓将皇室一网打尽。
昔日湖光山色的钟玄城如今被漆黑的阴影笼罩,黄石山喷出的浓烟与空中如墨汁一样的乌云遮挡住了阳光,地动连绵不止,阖城百姓纷纷出门朝东观望,他们从未见过地变成如此景象,敏感之人立刻收拾细软朝城外逃去,而大部分愚昧的百姓只是当街遥望,似乎这场灭顶之灾毫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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