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的腿骨折整整养了两月余才去掉捆绑固定的木片,可以心翼翼地扶着抄手游廊的柱子走一会儿。
离封仙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往东跨院跑得最勤的人出乎大家的意料,竟然是栗族长的长子,栗君珅。
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对栗海棠以穷苦女的身份还能被选为栗氏族的奉先女,众人有着隐晦不明猜忌。
翌日是冬至节,也是封仙礼的大吉日。栗君珅带着诸葛弈亲自调制的疮伤膏和一个食盒兴冲冲地跑进东跨院。
刚踏入院子,就看到王嫫嫫领着一群老婆子和丫鬟们从东跨院与奁匣阁前院相连的垂花门穿过。
王嫫嫫瞧见栗君珅,立即恭恭敬敬地迎上来,“珅哥儿怎么有空来东跨院?难不成有事找夫人?”
栗君珅望了眼紧闭的屋门,问:“母亲在里面?”
“是。”
王嫫嫫陪笑随栗君珅退回到院子门口,解释:“明儿是大姑娘的封仙礼,夫人怕我们不清楚,误了大事。所以夫人百忙中抽出这么点儿时间来亲自教导大姑娘,免得大姑娘年轻失了礼数,惹人笑话。”
栗君珅思索片刻,问:“母亲可过由族中的哪位婶娘嫂子们教导大姑娘?”
王嫫嫫压低声极为神秘地:“我整日里服侍在夫人身边,也只听夫人与栗燕夫人闲谈中过一嘴,夫人想请栗燕夫人亲自教导大姑娘。不过……被栗燕夫人回绝了。”
老婆子欲言又止,警惕地观察四周之后,卖乖讨巧地笑着:“嘿嘿,珅哥儿整日在老爷身边行事,怎知后院里的事情呢。栗燕夫人心中有火气,正想着法子训训大姑娘,哪肯答应夫饶要求。”
栗君珅点头,才要再问些话,就看到屋子的门打开,栗海棠亲自扶着栗夫人有有笑地走出来。
王嫫嫫吓得连忙默默地跑过去,谨慎地扶在栗夫人另一边。
栗君珅提着食盒重回院子里,放食盒在脚边,鞠身作揖:“母亲。”
栗夫人站在檐廊下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神情严肃地问:“不跟着你父亲在祠堂里忙活,跑这儿来作甚?”
栗君珅从袖里取出疮伤膏的瓷罐,托于掌心,禀告:“母亲恕罪,我是来送治赡膏药。”
栗夫容给王嫫嫫个眼色,王嫫嫫立即上前取走瓷罐。
“若无事,你且去祠堂帮着你父亲吧。你如今年纪大了,是该替你父亲纷忧解劳,学着家中生计大事。”
“是。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栗君珅揖礼鞠躬,悄声后退至院门外才转身离开。
栗夫人回头打量海棠,威严地命令:“以后,不准见族中的年轻哥们儿。男女有别,纵然你才十岁也该注意些大妨,不可胡乱行事丢了栗氏族祖宗们的脸面。”
栗海棠垂眸,轻声应“是”。
“王嫫嫫,把膏药留下,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是。夫人放心,我马上派厮去请。”
王嫫嫫把瓷罐递给栗海棠,厚厚的肉眼皮敛下藏住算计的暗芒。
栗夫人由王嫫嫫陪着去巡查奁匣阁,栗海棠由两位老嫫嫫扶回屋子里上药膏。
幸好这些日子以来,每隔一栗君珅都会来送药。他和她隔着内外室的一道门帘子,他站在门外细心指导,她自己亲手上药捆绑木片。
现在即使没有门帘外的温暖声音,她仍熟门熟路地上药包扎,手法极为娴熟。
两位老嫫嫫在旁边看着,仿佛那疼在己身一般老脸皮抽抽抖动,心中敬佩海棠的忍耐力,更同情她的身世和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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