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旺虎他爹,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瞎了也好,省得你跑出去给我添乱。”栗锅子叼着烟袋锅子,从地上抓起两团雪走过去,脚踩在闫氏的胸口,将两团雪敷在她的眼睛上。
“以后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就给我老实点儿。好好把儿子养大,我栗家的坟地给你留块地方,后世子孙逢年过节给你上柱香烧点纸钱。若你再敢忤逆我,哼!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旺虎他爹,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怎能如此待我?”
闫氏一生中唯一鼓足勇气反抗,却被栗锅子一脚踩在雪地里。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妻为夫纲。你在闫氏族学的规矩都喂了狗肚子吗?”栗锅子嫌弃地又狠踩两脚,“还是那句话,再敢动歪心思,看我不打死你的。”
“滚去柴房把自己洗干净,瞧着就恶心!呸!”
把鞋底子在雪里蹭蹭,栗锅子叼着烟袋锅子转身走进屋子里去睡觉。
全身伤痕累累的闫氏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息,敷在眼睛上的两团雪被泪水融了,顺着眼角流淌。
“海棠,娘想你。”
幽幽念念着女儿的名字,倾诉对女儿的思念,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再见女儿。也许……
闫氏摇摇头,缓缓翻个身,无力地慢慢爬向后院的柴房……
屋脊上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少年和姑娘的身影。
栗氏村西边的池塘边停着一驾马车,侍童右已经久候多时,见主人抱着姑娘飞步而来,他驭使马儿缓缓起动。
马车慢慢行驶,诸葛弈抱着昏厥的姑娘掠入车厢内。
“右,快走。”
“是,主人。”
侍童右大喝一声“驾!”,马儿健硕的四蹄加快速度,朝着南边的大山脚下狂奔。
车厢里,诸葛弈喂姑娘服下养心丸,用柔软的狐裘斗篷紧紧包裹住她冰冷的身子。
“娘!娘!呜呜,娘!”
“乖,你娘没事,她好好的。”
诸葛弈紧紧抱住她,唇贴在冰冷的耳朵边柔声安慰:“海棠不怕,师父在这儿。”
“娘,你别死!娘!呜呜,娘,别死!”
“傻丫头,你娘没死。”
“娘。”
“她没死,师父不骗你。”
“呜呜,娘,不要死。”
“好,师父保证她不会死。”
幽暗狭的马车厢里,诸葛弈紧紧抱着姑娘柔声细语的安慰,昏迷中的海棠泪珠不断,哽咽地喊着娘。
鹅毛大雪从黑夜飘到清晨,空中黑压压的云彩仍不见散去,雪花也越来越狂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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