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君珅低头,置于低矮脚踏上的白瓷盆里前几日的旧毒血已经凝涸成血块,薄薄的一层铺在盆底,其上散落的几滴新鲜黑褐色血珠竟然将凝涸血块腐蚀出个坑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暗中曾加毒量,打破以毒攻毒的平衡。新毒将我连续喂入的花毒全部蚀掉,加倍的毒量入侵到她的五脏六腑,若再不解毒恐怕撑不过元宵节。”
难得见到淡然自若的诸葛弈有了气馁颓丧的神情,栗君珅不知该安慰或该鼓励。再看看榻上昏迷中的海棠,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难吐难咽。
“走吧,先出去商量商量,或许能有解毒的法子呢。”栗君珅拉起诸葛弈,强行将他带出后殿,到后边的院子里透透气。
诸葛弈为姑娘掖好被角,与栗君珅商量移回奁匣阁等诸多安排。
寂静的后殿里清冷冷的,一位祠堂老执事提着香篮子步履拖踏地走进来,隔着烟纱帐瞟了眼榻上的栗海棠。
他来到外间的香鼎旁,费力地搬移开鼎盖,从篮子里取出一盒香,用铜勺子心翼翼地舀香末添入鼎中,又拿竹夹子将篮子里的几块木炭添补到鼎下的炭槽里,复又移回鼎盖。
临走前,他驻足眯起眼缝看看榻上的姑娘,几不可闻地怅然叹气,提着香篮悄步离开。
藏身屋梁上的少年全程观望,闭上眼嗅闻新添补的薰香,味道醇正并且无毒。确认老执事加入的薰香无害,少年闪身消失去向诸葛弈禀告,却不知他前脚刚走,后殿一处暗门悄悄打开,罩着黑斗篷里的人悄然无声地走向榻。
连脸都遮藏在黑斗篷的兜帽里,显然不想被人瞧见容貌。不仅防着突然闯进来的人,更防着昏迷中的栗海棠。
黑衣人慢慢伸出手,手被缠着黑色的绸带,一层层裹起来已看不出这只手原本的样子,更无法凭手来猜测此人是男是女。
缠着黑色绸带的手毫不犹豫地掐住栗海棠的脖子,只需稍稍施力便可送她归西。可不知为何,黑衣人并没有急于动手,反而亮出另一只手,同样缠着黑色绸带。
掌心两颗药丸,一颗红色、一颗褐色。
随着掐在海棠脖子的手微微施力,迫使她因窒闷而张开嘴巴,两颗药丸快速喂入她的口郑
药丸在掐住脖子的那只手辅助下顺利被吞咽,而那只手却迟迟不动。
沙漏微微作响,估算着药物起作用的时间,黑衣人慢慢倾身,俯视昏迷的栗海棠。以极轻极轻的嗓音在她的耳边浅语。
“栗海棠,我是来斩草除根的。趁你病要你的命,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抬举,偏偏惹了那个人不高兴,那个人怎么容得下你呢。”
“栗海棠,与其毒发身亡,不如在最漂亮的时候死去,免得下到地狱后见到你的亲娘,母女俩相见不相识怎么好?”
“栗海棠,活该你遭如茨罪,怪不得别人呀。”
黑衣人阴森森的冷笑,掐在海棠脖子上的手瞬间收力……
“嗒!”
一道清脆响惊动了黑衣人,慌慌张张地四下观察不见人影,不禁怀疑自己作贼心虚幻听了?
待到黑衣人再次将缠黑绸带的手伸向栗海棠的脖子时……
“嗒!”
一颗石子打在黑衣饶脚边儿。黑衣人警惕地观察四周,慌乱地低吼。
“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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