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也就是个一般人,还是个和善的老爷,笑呵呵夸了庄延几句,又亲热地了一阵儿话,这才被陈幕僚带着转到外头去了。
刑房众人之前真的不知道庄延能够到刑房还有这样一段缘故,问及滴血认亲的事情,各自都有疑惑。
“如果滴血认亲都做不得准,该怎样才能判断两人之间是否亲眷呢?”
能够在刑房这样清闲衙门一待就是几年不换地方,这些人多少对于刑房的这些事情也是有些喜爱的,再退一步,这种几近传奇的事情谁都会有几分好奇。
偏偏这问题过于犀利,庄延若想要认真回答,必然要扯到血型上,可是外部条件不具备,该怎样分辨血型他之前也都是通过现代测试得知的,根本不知道没有工具怎样检测,所以……呵呵……
胡乱了几句,确认了一下滴血认亲还是可行的必须可行,否则自己的血缘关系便要受到质疑,引来不便要的麻烦,他便托词还有事情,先走了。
匆忙中,最后画好的那张稍显立体的女子头像画也被夹入了画夹之郑
晚间,庄父回府,第一时间就把庄延的画夹要了过去,这东西放画作的确方便,只要把画晾干了,然后往同等规格的画夹中一放,暂时不用装裱也行,但这也只适用于初学练习者,不然那些名家的画作但凡出来一张,必是早早送去装裱,谁也不差这点儿钱,还能起到一个广而告之的效果。
这件事几乎已经是每日的惯例,庄延也没在意,他们父子之间每日的交流也多是由此而起,属于刷好感日常。
谁想到从画夹中悠悠飘出的竟不是花甲虫和青叶,而是那幅女子头像。
庄父一见就眯了眼睛,故作厉色“你才多大,就想这些事情!”了几句之后,拿了画作细看,这才问,“这是怎么个画法,以前不曾见过,是你画的?”
不怪庄父如此疑问,才固然可以画技高超,但创造出一种新的画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尤其在画画流派已经如此之多的情况下,这种从未见过的画风显然意味着另一个画派。
庄延并没有想过要用素描来搏出位,一来太扎眼,二来太出格,这种画法喜欢的看来自然是好的,可惜到了某些饶手里,光朝着裸、露使劲儿,固然有很多人标榜那是人体美,但在庄延看来,到底还是有几分下乘。
人体之美,不露便不美了吗?
为了避免以后发生那样的情况,将好好的一种画法流于低俗,他并不想推进这方面的进程,再者,他这样的年龄,一样出色已经是才,样样超人那就是时所不容的异类了。
“只是尝试之作,今日见书吏画头像,也试着画了一幅,不知好坏。”庄延轻描淡写地着,觉得今实在是有些头脑发热,做什么画这些阴影呢?ie。
庄父对画画略懂,也正是略懂,能够看出这笔法成熟之处,毫无稚嫩尝试的迹象,之前也并无人画过,所以,这应该是儿子的创新,竟然开创了一个流派!震惊之余,他大喜,谁“不科举,无以成”的?
“吾子类吾!”
虽然还不知道“基因遗传”这样的法,庄父却已经明白血脉传载的是什么了,毫不犹豫地把源头的优秀安在了自己身上,拍着庄延的肩膀表示了奖励,却把那幅画撕毁了,严肃道“男子可画。”
庄延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庄父的意思,即便还没见到整张人体画是怎样的情景,但他已经想到了这种画的弊端,迅速加上了限定。如果是只画男子,纵然是全、裸入画,也没什么人会往不好的方向想,如此,自然不会坏了名声。
“知道了。”庄延点头应了。突然发现,在涉及到名声上的时候,庄父的脑子通常都很好使,也不知这样聪明的他当年是怎么明知外室子不妥当,还是允许庄母生了自己的?难道真的是色令智昏的现实版?
庄延想不明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庄父,从此便高看他一眼,因为他时常能够出那些很有道理的话来。
然而,事情不过三,庄延便彻底推翻了对庄父的“高看”,这人,竟然让自己用那样的画风给他画了一幅全身像,然后不嫌麻烦地亲自拿了画纸去五车斋找曾师傅装裱。
曾师傅那里简直就是个筛子,才两,便有不少人知道了庄延是谁,连这种被庄父起名为“白描”的画法也出了名,庄父的那幅画像,装裱好之后也没拿回来,而是十分张扬地在五车斋挂了起来,由着来往学子瞻仰。
一下子,外室子的话题热度才有些降温,又被这些人回暖了起来,所有不知道的还要被普及一下前情提要,然后明白重列门墙的庄延原来是外室子出身的。
这种污点,除非改名换姓,否则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果毅候本来是想着事情淡下去一些,也可以给孙子跑跑门路,升升官,到底是自家的血脉,就算是不科举,哪里又能看着他一辈子就是个不入流的谁都能使唤一下的吏。
哪里想到儿子这么一闹,这身世简直就是大宣传,今年,明年,甚至是后年,大后年,都什么手脚不能动了!
果毅候气得操起拐棍就要打庄父,庄父读书多年,哪里不知道受大走的道理,见着情形不好,也顾不得儿子庄延了,扭头就跑出了门,留下话要去跟朋友品评书画,这几日不回来了。
“这混账东西!”果毅候如今体力不比以往,抡着拐棍挥舞了一阵儿便有些气喘,遥指着门口叫骂,正好庄延不知情,回家正进门,果毅候眉毛一竖,不讲理地“老子有错儿子受罚,你这几日不要出门了,在家闭门思过!”
庄延老实应了,这几实在不好出门,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着求画的名义过来结交,实在是不厌其烦,当然更厌烦的原因是,这里头没有几个他能看得上眼的人物,自然不耐烦打交道。
“……混账东西,就知道记得生父,你祖父呢?瞧瞧你父亲那张扬样儿,一幅画还要挂到外头去,生怕人不认识他还是怎么滴?老子我这都没这般张扬……”
果毅候骂骂咧咧地拄着棍子回去了。当晚饭后,便有果毅候身边的厮过来传话,让庄延给果毅候也画一幅同样的画作,“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庄延默然,似乎有些明白庄父某些性格跟谁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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