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慕终于意识到她的醒来,脸上显露出喜悦,“你还很虚弱别乱动,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他特意把声音放得非常柔软。
“不用了。”余笙疏远地推开他,吃力地滑下床,抱着床头的骨灰盒,一歪一扭地走了出去。
她的身体真的很疼。被划伤过的地方火辣辣的,每走一步就像在刀尖上跳舞。
不过,那又怎样?
再多的疼痛都敌不过阿言的疼痛,他无依无靠一个人在病床上挣扎时的样子,她想一次痛一次。
她迈不动腿,每一步几乎拖着残肢在地上滑动,可依旧倔强地一步一步往前迈。
有些伤口被绷裂,渗出一片一片的血水来,纱布立刻被打湿,印出刺眼的殷红。
她根本不在乎。
阿言死了,她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
顾司慕一直跟在后头。
他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抱住,“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余笙轻轻摇头,身体依旧保持前行的姿势,大眼无神地看向前方,空洞无比。
“别拦着我,求你,我要送送阿言,给他找个好地方。”她的声音又低又弱,没有丁点力气。她不哭不闹,只重复着这几句话,反反复复。
这样子的她更割扯人心,顾司慕酸得骨头都在泛涩,整颗心都似被泡进了辣椒水里,疼痛难忍。他只能将她抱得更紧,“阿言走了没关系,我们结婚,生更多的孩子。”
余笙虚弱地摇头。
“不要,不要,我只要阿言。”
她再也不要孩子,孩子生下来只会跟着她受苦。阿言一个承受这悲惨命运已经够了。
顾司慕没办法,只能把余笙带去了墓园。
她跪在地上,亲自为阿言挖了个的洞穴,心翼翼地把他的骨灰抱了进去。她的眼底染尽了温柔,仿佛抱进去的不是骨灰,而是一个熟睡的孩子。
骨灰盒放好后,她又心翼翼地在上面撒上土。她没敢撒太厚,怕撒太厚了,阿言不能呼吸,怕他的灵魂出入不方便,就不能及时更好地投胎。
做完这些后,她低头轻吻着埋葬了阿言的土地,无视的大眼里滑过成串的泪滴,悲恸至深却连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色渐沉,夕阳落在她瘦削的肩头,孤独而苍凉。
顾司慕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鼻孔里泛起阵阵酸涩,他的眼睛不由得跟着红了起来。
她的每一次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勾着他的心,疼痛不堪。
此时,他真想代替余笙来承受这所有的疼痛,哪怕永不超生!
“余笙,我们回家。”好一会儿,他才走过来,轻轻扳着她的肩膀,低声道。
她的肩膀单薄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那样细,只要微微用力就能折断的样子。
他心爱的那个没心没肺,带着婴儿肥的笙笙去哪儿了?
好想……把她找回来。
余笙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嗯”了一声,“你走前头。”
她愿意回家对于顾司慕来,是极大的惊喜,这代表着她重新接受自己了?
这里风太凉,他挺担心她生病的。
他点点头,也不跟她争,一步跨出去。他不敢走得太快,怕她跟不上,边走边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她快乐起来。
只是,他走出好远都没有听到她的动静,不由得回头。
在回头的那一刹那,他的脸猛然变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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