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杨晓家不远的凤凰树下,我把车停下,摇下车窗看着这里的夕阳和凋敝的凤凰花。
不远处是一片看似狼藉又实则异样安静的院落,竹筐落地声,背篓摔地声随着踉跄的人影在门口传出。
杨晓微微站稳了身子,任他身旁双鬓过早斑驳的妇人狠狠地捶打。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是再平常不过了,他也定定地看向我,我们的眼神交集处,仿佛都坠入了同一个世界,他嘴角慢慢勾起弧度,眼神异常黑曜,凉薄浸透黑夜,这世间突然只留黑白两色。直到他身旁的妇人慢慢扯着他的衣袖滑倒在地,这缓慢流淌的时间才定格和终止。
他冷漠的表情中逐渐多了一份隐恻,手顺势握住妇人垂下的手。
面对病入膏肓又强撑着望子成龙的母亲,他似乎也病了。
在杨晓母亲的床前,我看到了他那从小离家出走杳无音讯的爸爸,我拿起那唯一支撑陪伴着他妈妈度过漫长岁月的照片,抚摸着那已经被磨损得很陈旧的相片框脚,与褪色木框不同的是照片上的人依旧精神焕发,杨晓完全是遗传了他爸爸呀。
不知什么时候,轻软的毯子盖在我疲软的身上,我放下手中的照片,紧了紧身上的毛毯,上下眼睑终于控制不住沉沉的合上。
梦里白色的空间如鬼魅一般再次卷来,眼前的迷雾拨散不开,空旷的视野里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白色床单,我尝试着无数次想要掀开它,看看床单下面躺着的人;可是无数次的恐惧把我拽入黑色的深渊,这被吸附的无边的找不到重心的坠落如宇宙黑洞引力一般,我就像一只失去翼的飞鸟,漫长地等待着地的致命一击,就这样看似永无尽头的煎熬着。
我的头结实地撞入一堵温暖的墙,没有痛楚的坠落竟让我贪念,黑暗中再次起了白色的大雾,眼前依旧是白色的床单,她的手滑落下来打在我的球鞋上,这一刻我突然哭了,控制不住的泪水不知是年幼无知的害怕还是痛失所爱的悲伤,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这一刻她的手开始不再冰凉,脉搏逐渐清晰,我猛然惊醒;手中紧紧拽着杨晓的手。
我怔怔地看向他,他把我眼角的眼泪擦去,顺势把我的头枕在他肩上。
“不用怕,我陪着你。”
黎明就这样到来,我们就这样并肩而坐,初晨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在我们的脸上潜移默化地推动,流亡在荒野的情绪或许将被在有阳光的地方所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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