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发动车子，车子风驰电掣地离开，很快尾灯就消失在蜿蜒的小路尽头。

宋慎行刚才追出来得太急，连外套都没穿，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吸了吸鼻子，恹恹地折身回去。

宋威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张岚也脸色不佳地坐在他旁边，把脸迈向一边，不愿理他。

“爸、妈。”宋慎行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笑着说，“你们都不吃了？我还没吃饱呢！”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宋威被宋谦行怼得面上无光，把气都撒在小儿子身上，“你还追出去干什么？你欠他什么了，要在他面前这样低声下气？”

他明明有错在先，却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宋慎行突然有点理解，为何宋谦行不愿意回这个家了。

时至今日，父亲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仍旧没有丝毫悔意。

“我抢了他的父母，抢了他的童年。”想起哥哥悲惨的童年，宋慎行就觉得愧疚难当。

“在我有着穿不完的新衣服、吃不完的零食、玩不尽的玩具时，他在乡下被人骂是野种，遭人随意欺凌辱骂，还要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奶奶突然死去，那他就成了孤儿。”

他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声音也有些不成语调：“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欠了他！”

他说完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转身离开：“我晚点还有个通告，先回公司了。”

宋慎行离开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宋威和张岚两个人。

张岚也被宋慎行的一番话说得眼眶通红，没好气地责备宋威：“要不是你乱来，我们好好的一家人，能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一提起往事，宋威的气焰萎了下来：“你怎么又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张岚当场就炸了，嗓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度：“时间过去再久，那也是你做过的丑事，我想什么时候提，就什么时候提！”

宋威息事宁人地举手投降：“好好好，你想提就提，别动气，小心血压高了。”

张岚抚了抚胸口，平复好情绪，一言不发地起身上楼了。

回到卧室，她拿出手机，翻出宋谦行婴儿时期的照片。

照片里的宋谦行坐在她怀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她凝视着照片里宋谦行的眼睛，眼泪忽然就止不住地掉下来。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退出相册，打开微信，找到宋谦行的对话框，打了很长一段话，最终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只发了四个字：到家了吗？

宋谦行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收到张岚发来的消息，他只回了一个“嗯”字。

消息发送出去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突然特别想见葛嘉禾。

前方绿灯亮起，他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他就调转车头，朝医院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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