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凛月轻轻笑了,带着几分魅惑,温言道:“顾小姐真是个妙人呐。”
不理会他的调笑,顾宛央道:“解药拿来。”
“非是信不过大小姐,只是行走江湖久了,凛月不得不心有顾忌,不如,十日之期若何?”
“五日。”
“好。”
说起来,没有名正言顺的由头,朝廷想动江湖门派只能派遣衙役,那些兵差大多未接受正统训练,只是由会武艺的教头简单指导,对付一般的江湖草莽或许尚可,遇到自成一家的大门派便束手无策。
然朝廷不可能如此被动,军队,才历来是朝廷最大的倚仗。
可若调动军队,不是女帝一声令下便轻而易举的,她要有理由,否则那些历经几朝的御史谏官们不会买账。
所以,历代对江湖门派出动军队的女帝,理由都是偷税漏税。
这是涉及国库的大事,元老们也不会反对。
彼岸殿如今的境况,若不及早将账册清了,钱财移了,覆灭是迟早的事。
顾宛央如今要做的,就是像当初转移顾氏财产那样稀释彼岸殿明面上的流水。
约定既成,为了五日内弄清楚彼岸殿的上百本账目,顾宛央在沐雨楼住了下来。
她当然想要带回温府去做,奈何账册素来是绝密之物,赫连凛月坚持要求她每次翻看都要由他亲自看着。
要求合理,顾宛央没有二话。
第一日。
二人一帘之隔,俱都沉默。
顾宛央在忙,她是那种做起事来心无旁骛的性子,何况账册一类,是她前世今生都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一旦拿起来,便极其认真。
赫连凛月在看,他是真的为此担着风险,这个时候,一旦顾宛央撒手不管,甚或是起了异心,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纵然做了看似万全的准备,可一旦失控,他根本无所依仗。
第二日。
一直专注的顾宛央突然出了声,“小词,给我倒杯水来。”语调自然随意,显是一种极为习惯的举动。
珠帘后的赫连凛月微微一怔,第一次将目光从她翻看的账册上移到她身上,她生的极俊,认真看着账册的侧颜精致而优美,莫名的,他心间一跳,鬼使神差般站起身,走出珠帘为她倒了一杯茶。
听到脚步声,顾宛央低着头伸出手接过,浅啜两口放下,看也未看他一眼。
他却不想走了,便就这么站着,看她白皙修长的指紧紧握住笔杆,看她在白净的宣纸间留下隽雅字迹,看她额间微微渗出的几滴薄汗晶莹如许。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出声:“小词,帮忙研下磨。”
他这才回过神,下意识的抬脚前去,一动才发现浑身早已站得僵硬,稍稍缓了缓,他移步执起墨石,便顺势在她一侧坐下。
磨墨如病,从未亲自为谁磨过墨的赫连凛月想到这个词,眉宇间沾染一丝笑意。
如病,他现在,倒真的像是病了,不然,他一个连用膳都有人小心地送到嘴边的金贵殿主,怎会像此时这样对一个人如小童般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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