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先前目睹章添遇害的李怀英再次受审,经过一番仔细的回忆,认定当晚确有闻见一股奇特的香味,可当时那跤摔得颇有些狠,他好半晌才爬起来,见章添当场西去,连爬带滚地来城卫府报了案,再返回时,那香味早已散尽。
厢房内,朱兼山珍海味地好生伺候着,炫明嘴里吃得欢,心里却如坐针毡——眼看马上便要天黑了,还剩一日,也不知能不能在明日之内找到证据。
天,完全黑了下来。
炫明迫不及待地找到赵千户,趁凶手行凶的大体时辰未至,偷偷前往了城主府的西南角。
赵千户说,李元忠的院子是离西南角围墙最近的。
赵千户轻功了得,如同拎着小鸡仔一般拎起了炫明,在高高的围墙上方一跃而过,落了地后迅速扫了两眼周边的情况,拉着他矮身往里跑去。
入了李元忠的院子,俩人躲躲藏藏来到他的寝室外的几株茶花树后,紧张兮兮好半天才发现,这静悄悄的院落里居然不见一个下人。
不远处的寝室内一片黑灯瞎火,时下尚早,城主府中众人皆未下榻,趁李元忠未归,赵千户带着炫明偷偷爬窗入了李元忠的寝室。
俩人趁着月光在里头摸瞎寻了一圈,一无所获,正要离开时,赵千户忽然停了下来。
他走至一方被从窗棂外透进来的月光照亮的巨画前,狐疑地摸索了一番红木画框的边缘,低声对身边的炫明道:“有光。”
炫明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有微弱的光亮从里头透出来,被这月光反过来一照,反而难以察觉。
他学着赵千户将耳朵贴着画往里听了一番,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阵阵嚯嚯磨刀声,除此之外,还有细微的不男不女的惊叫声,稍稍脑补,便觉场面定然极为血腥。
炫明胆儿怂地对着赵千户点了点头,以为他懂得了自己的意思,遂预备悄然退去。
可未曾想赵千户不知何时摸到了画框的机关,那画框忽地挪开,与地面之间发出一道低沉的摩擦声,里头的光亮瞬时暗去。
未及步入,忽闻门外出现十分轻微的脚步声,门被人轻轻推开。与此同时,那画框又回归了原位。
月光下,李元忠的身影森森然出现在了门口。
当见到自己的寝室内站着两个人时,李元忠不慌不乱地步入门槛,将室内的灯盏逐一点燃。
“原来竟是白日里见过的赵千户与小跟班。两位不请自来,翻墙入室,进的还是本爷的屋子,此等冒犯之罪,先不论我哥会如何处置,我若昭告全城,你们猜猜城卫府将承担何种后果?”
一番威胁,赵千户倒是冷静,随即抱拳行了礼道:“公子恕罪!”
炫明还以为他能说出怎样一番义正言辞又能使他们安然脱险的话来,谁知他瞧了炫明一眼,继续道:“这小子与公子兴致相近,听闻公子亦爱好藏兵,颇想瞻仰一二,又恐公子不愿向外人展示,遂逼迫在下携其前来……但在下发誓,只是看看,绝不曾有带走的念头!”
赵千户说得信誓旦旦,一副十足诚挚并逼于无奈的样子。
“受他逼迫?”李元忠冷笑一声,“一个新入府的小厮,如何能逼迫得了你堂堂千户大人?”
“公子难道不知,他乃是朱兼朱大人的私生子?”说到此处,赵千户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语调。
惊的岂止是李元忠,连炫明自己尚且不知自己有这般身份,但他惊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未曾看穿一本正经的赵千户为了能脱身,居然能撒出如此离谱的谎言,亏他一贯以为他是个有本事的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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