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青鸩怀里抱着行囊,不知所措地站在车前。他抬头看到谢蘅前来,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眸子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多备了一辆马车么,如何不到车里去坐着?”谢蘅有些纳闷地走了过去,示意仆人接过青鸩手中的行囊。
青鸩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谢蘅觉得蹊跷,撩开车帘的瞬间却也愣住。只闻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宋檀喝得酩酊大醉,横倒在马车里。
谢蘅维持这个姿势足足愣了有半晌,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在她的认知里,能请动驸马宋檀的,少说也得是皇家祭祀级别的大典,其余时候他都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醉得不知今夕何夕。眼下他竟然愿意千里迢迢前往幽州,实在是见了鬼。
好在宋檀虽然醉得厉害,却还保持着一丝神志,他闻言眯起眼冷哼一声:“公主殿下的手谕直接送到臣的案头,臣岂敢不从?”
谢蘅回头望见站在一旁表情十分坦然的凤虞,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恨恨地放下车帘,吩咐仆人再为青鸩公子准备一辆马车,然后点了名让凤虞同和自己坐同一架车。
凤虞刚上车坐稳,谢蘅已经一掌拍在两人之间的小案上。
毫无疑问,若非她提前知晓了凤虞的身份,今日这一巴掌多半还要落在凤虞的脸上。
“是谁让你自作主张,把驸马也叫去幽州的?”
面对谢蘅的质问,凤虞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变,甚至还多了几分戏谑:“主子这一去就是月余,与驸马夫妻离居令臣不忍,故略施小计为主子分忧。”
谢蘅的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凤虞见状,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把竹刻花扇来,摇开扇子替谢蘅扇了扇风:“上次主子问到当朝有谁适合监察户部,臣推举了驸马。”
“可惜驸马虽有天纵之才,眼下却无心仕途。臣保证,此次幽州之行能说服驸马入仕,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
他说得肯定,令谢蘅心中微动。她最清楚宋檀的才能,若是真的能为自己所用,倒也不是桩坏事。
于是她将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嘱咐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许伤他。”
凤虞点点头,郑重应下。
还有一事困扰谢蘅许久,她打量着凤虞那双指节分明的手又问:“本宫的手谕,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凤虞听了微微一笑,从容答道:“主子的一手簪花小楷字迹清秀,笔锋婉丽,臣苦练一年,终于能做到以假乱真。”
原来是下了功夫描摹的。
谢蘅心头的火气到此终于消了大半,一时间困意涌了上来,她勾勾手让凤虞坐得离自己近些,想要靠着他的肩膀小憩片刻。
谁知这一睡便是半天,若非马车突然颠簸,恐怕谢蘅的好梦还将继续做下去。
眼下她被剧烈的震动惊醒,整个人随着惯性扑进凤虞的怀里,浓郁的沉香味在那一瞬间溢满鼻腔。
她勉强抬起头,只见凤虞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按在窗边保持平衡,他警觉地望向窗外,一双剑眉紧紧地蹙在一块儿。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喉结分明,唇形美好而柔软,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或许是谢蘅的目光太过直白,凤虞终于有所察觉,低下头来与她对视。
谢蘅被抓了个正着,只好悻悻地收回视线,在心中默默骂了几遍“男色误人”。
好在沉浮很快回来禀告情况。
原来是此处位于山地,前两日接连下雨,导致山上的土壤松软,山体滑坡,刚才从山上滚下来的几块巨石封住了前路。
幸而包括皇上在内的大部分车马均已过去,巨石落下时并无人员伤亡,被拦在这里的只有出发较晚的长公主谢蘅和如意公主谢蘅。
这会儿苏卫霜苏将军正带着人在前头清理石块,因人手不够,故请沉浮带人前去支援。
谢蘅摆了摆手,示意沉浮速去帮忙,她自己亦跳下马车,仔细环顾地形。
此地一侧是崇山峻岭,一侧是深山密林,果真是个险地。那些巨石若是无法被清走,怕是只能原路返回,或是从这林子里另外开路了。
谢蘅久久地盯着面前的密林,不知是否是恍惚,竟隐约看见有人影闪动。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伸手拽住了凤虞的衣角,就在这时,脚下又开始颤动起来。
像是有九方惊雷,猛地砸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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