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詺坐久了起来活动一番,便找借口前去祖太金身边,想与青棠说说话,两人相邀到一旁走走
“姑娘刚才去哪了?”
“上合宫”
“怎地回来后心事重重”
青棠深深呼吸一口气,抓住班詺的衣袖忧郁着,“王爷自幼长在前朝,从未踏足过后宫,不知这些娘娘们的心思来得险恶狠毒,子衿纵使性格暴戾,跋扈无常,但她从不在背里阴谋算计过身边人,爱恨从来都挂在明面上,怎会……”
见她一时如此紧张,班詺目光灼热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想,你是看到维多尔大人与络妃了吧?”
“王爷……王爷早就知道了?”
“嗯”,他点点头
“可子衿对待他时如同少女般单纯,没有半点疑心和猜忌,若她知道真相会有多绝望”
他把青棠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平日里不苟言笑,到青棠面前却是可以温暖入心,“女子如你,万里无一。这兴许是王上扳倒隆安君的计谋,你我静心观看即可”
一句话安慰着青棠,两人相拥着,在硝烟静谧流转的无声战场里,享受片刻拥有彼此的时光
不知何时,维多尔又出现在教场中,骑士团冠礼也已结束
饶相融举着酒杯像班詺敬酒,又瞥了一眼青棠,“小王爷,他人,即地狱”
此话虽出,班詺知道他刚才尾随了自己,但也不把这些话放心上,他本是机智,只是为了饶顺雨丑事做尽,爱上自己的义妹,虽无血缘关系,但也是扰乱世族尊卑秩序的大罪,班詺不屑去追究罢了
对面的鹿环公早已喝得大醉,没有侍女敢去搀扶一把,只是跪在地上求着,“左公,结束了,该回府了”
她微微眯着眼睛,打翻了酒杯,“不去!再聒躁,老子拖你去砍头”
侍女再也不敢说什么,众人行礼送走了王帝,东苍琅见状起身,身边的侍女跪下为他拍着身上完全找不到的尘土
娴熟地玩转着手中那把精致的匕首,大步走到鹿环公身边,“走了”,喊了一声不见她答应,再喊,“起来”
她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睛都快睁不开,还要和东苍琅杠着
青棠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鹿环公又醉得一塌糊涂,连忙过去,“子衿你喝醉了,该走了”,她拉着鹿环公的手温柔地说
鹿环公半睁着眼睛,“哦,青棠,维多尔呢?”
“维多尔大人回去了,太金在宫里等你呢,青棠和你一起去,好吗?”
四周已只剩打扫教场的侍卫和宫女,无论如何劝她,就是不肯走
“青棠,不用叫她了”,东苍琅的耐心被磨尽,也不管鹿环公肯不肯,一把抱起她就朝禄康宫走去
她早已无力挣扎,双臂环着东苍琅的脖颈,无力地喊着,“东苍琅,去找你的小妾去”
“闭嘴”
沿途的宫女侍卫见过,都说鹿环公平日里跋扈,也只有东苍琅能镇得住他,因为东苍琅就如同她的哥哥,只是哥哥而已
将鹿环公带去禄康宫后,塞了包药粉给宫女,向祖太金请过安便走了
宫女在后厨煨着醒酒的汤药,她睡在祖太金的床上却是噩梦连连,久久不醒
太医看过,说鹿环公还在醉酒中,若是不解酒,这噩梦也不会很快就醒,只有一点点给她喂药方能缓过来
青棠在旁边照看着,“祖母,子衿每次醉酒都会噩梦连连,如何是好”
鹿环公额头的汗珠和眼角的泪水不断冒出,口中还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幼时的阴影是最难以挥去的,她性格如此暴戾,也是在不断揭开自己的伤疤,哀家再心疼她又有何用?”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泪水
祖太金不止一次守着噩梦不醒的鹿环公直到整夜,在她心中,鹿环公远远超出了女儿的地位,这是她向往的自由,还是她情同姐妹的楚妃的化身
过了两个时辰之久,天已转黑四周寂静无声
“青棠,你去外边儿告诉东苍,子衿已转好了,让他回去”
青棠惊讶地看着祖太金,“摄政王不是早就走了吗?”
祖太金笑笑,“你们呀,还是年纪轻,你看他刚把子衿送过来,太医后脚就来了,这未免也太快了些,而且今日双儿到宫门口数次,每次去之前都会到我殿内更换汤药,其实原本不用换得如此勤快”
“祖母是说,他一直在殿外等着,每次双儿出去都是向他汇报子衿的情况”,她恍然大悟,原来什么都逃不过祖太金的法眼
到门口左右观望,见东苍琅和侍卫“可怜巴巴地”在墙角坐着,以为是双儿出来了,便揣着两锭银子走过来
可走几步才发现是青棠,他尴尬地打个招呼,“青棠姑娘,本相正要出宫,从这边经过,走累了休息片刻”
青棠调侃道,“出宫的路在东门,禄康宫在西边,右相迷路了吧?”
他刻意清了嗓子
“太金知道右相一直在宫外等着,让青棠过来告诉右相一声,先回吧,王城下钥就不好走了”
“子衿如何了”
“已经不再噩梦了,太金寸步不离,杨太医也一直候着的”
“可以用茶掺着熏香燃着,她会好得快一些”,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包茶叶,“她平日都会让人去我府上拿,维多尔来后有半年未用了,明日我差人送到穿庭府,替我给她,就说是你拿的”
青棠思虑片刻,还是答应了他
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入夜时,青棠想起今日看到维多尔与络妃通奸之事,久久不能入睡,于是起床到荷花池旁赏景
想到母亲说的故事:有个将军,他掌握了一国兵权,是忠义之士,也有个深爱的姑娘,王帝很欣赏他的忠义与本领,便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可将军一心想娶他深爱的姑娘,于是用战功换取了自己的愿望,王帝碍于面子,要求他连自己的侄女一并娶了,婚后将军和姑娘生下一子,但与王帝的侄女却是相敬如宾。多年后,将军在围剿叛党之时,有人告诉他,那姑娘其实是叛党之女,于是他为了忠心,姑娘也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将军忍痛割爱,杀了姑娘,那姑娘临死前写了一封血书递给将军,“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心愿将军一世安好,则无憾矣”
难道世上忠孝不能两全,忠与心,更不能两全吗?若是两两相爱之人都躲不过互相猜忌,那么情缘此物终究也只是一个附属品
青棠问过母亲,为何将军不去一查究竟,反而只听信别人一面之辞就早早做决定,母亲说,是因“情不至深”
姑娘到底是否为叛党之女,将军不知
自己是否真的深爱姑娘,将军也不知
“青棠姑娘,晚间屋脊风大,别冻坏了”,夕照姑姑从侧殿出来查看宫中情况,见她一个人在屋脊发呆,便叫她下来
“姑娘还和以前一样,进宫就喜欢翻到墙头坐着,望风景也是做爬屋顶的,一点都没变”,她与青棠说笑着
“姑姑见笑了”
“左公虽说性格有些暴戾,但她终究也是幼时遭遇的伤害太多了,现在有青棠姑娘这样善良温柔的女子时常在身边为伴,太金也放心些”
“祖母知道子衿在宫外之事?”青棠明显有些紧张,鹿环公府的消息向来不敢有人传到宫中,就算知道也是装聋作哑听听就过了
“姑娘放心,太金只知左公在侍女做得不对时多加责骂,其他的事,下人知道也不会说的”
两人聊过也就各自回房睡下了,禄康宫的宫卫每隔一个时辰换一班
宫女在殿外时刻等候着传召,膳房里慢慢熬着鸡汤细米粥,这是祖太金时刻吩咐着宫女熬制的,鹿环公每次进宫都爱吃这个,最简单却是最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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