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多话二婶就挑着一担空水桶,晃晃晃地来到了邻居王有良家的老水井边。
她把水桶一坐在地上,水钩往土墙边一靠,双手提起摇水杆,匀力一摇,哗哗哗地,清澈的井水顺着水井口往桶里流了下来。
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煮猪潲食的春花婶,突然被柴火烟熏呛到了,急忙忙地往厨房门外冲了出来,一阵猛咳嗽了起来。
“春花,你咋了?”多话二婶一看,就停了手中的活儿,关心地问道。
春花婶慢慢地喘完了气,抬头一看到站在水井边的多话二婶,脸蛋儿啥时晕红,一句话儿也说不上来。
“哎呦!春花啊!你到底咋了嘛?”多话二婶丢下摇水杆,走近春花婶旁边,关心地追问道。
春花婶摇了摇头,勉强地说道,“她二婶,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刚才不过被柴烟呛着了而已。”
“哎哟!春花啊!我看你的脸色和反应,可不止呛到那么简单吧!我们都是过来人咯,瞒我可不行滴!你该说实话了吧,是不是上次王百家清明回来播种的时候,你们没注意就怀上啦?”多话二婶一下子惊讶着,笑嘻嘻地追着问道。
春花婶一脸茫然,无辜地说道:“她二婶,应该没有那么准吧!”
“那倒说不准了,你有多久没来例子啦?现在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多话二婶一脸认真地问道。
“倒是不记得了,好像上个月没来吧!不过,最近老是胃口不太好,什么也不想吃。”春花婶茫然地回道。
“我就说嘛!我看这事儿,怎么不会看错了呢!”多话二婶越说越起劲,继续道:“不过,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就四十了,要是生了出来,还超生了,这肯定要罚款了?你们打算咋办好。”多话二婶想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们农村人,一个儿子确实少了,还是要再生一个儿子就好了。”
春花婶想了一想,感觉多话二婶说得也对,自己再转过年来都四十的人了,何况自己也已经有了两个小孩了,要是再生一个,就属于超生了,这可又是一笔不小的罚款。可这个家,都烂包成这个样子了,苦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熬到头。不过,农村人再生一个儿子,这也是春花婶多年来的心愿。比起儿子来,还有什么苦日子更可怕的呢?可再想了一下,时间和年龄却等不起啊!尤其是快到了四十的女人更等不起,若是这次真的要去医院流了,这辈子也就更盼不上再要一个儿子了。
“哎呦!我们农村人还有什么苦日子没熬过,把他生出来,熬着熬着,他们就长大了。要是你去做掉了,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再多生一个儿子了。”多话二婶一脸深思熟虑的说道。
可怜自己呀!第一胎虽然生了个儿子,但到了五岁的时候,却查出是个残疾的,后面躲着生了两个女儿,还被罚了一笔超生费。前不久,还因为分家闹离婚大闹了一场,多话二婶无不对自己的经历感到难过。
一辈子,自己辛辛苦苦劳累着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无比迷茫,还苦了孩子。
然而,路是自己选择的,多话二婶打算等夏粮收了之后,就带着儿女离开王家庄吧!
不然,离了婚,分了家,还继续呆在王家庄,耕作这几亩地,实难维持生活。
多话二婶想通了之后,便也放开了。这不,在王家庄的这些日子,照样和邻居们打成一片,唠唠叨叨着。
春花婶一听二婶的话,心里可没谱儿了,犹疑不决地说道:“怕就怕百家他不同意,这个家现在穷得连间房子还没盖得起来。”
“哎哟!听二婶的可没错,百家可不是在外揽活了吗?你这几个月就暂时先瞒着他,等地里该收成的时候他回来了,这都几个月后的事情了,他还能咋地!何况,你家那两个老人家,也总不能不要他孙儿吧!他们到时不还得站在你这边!”多话二婶一把春花婶推进厨房里,压低了声音,娓娓而谈,“再说了,清明到现在,也快三个月了,要是去做手术,还伤身子呢。”
“她二婶,可到时,百家他大吵大闹着要打掉,这可咋办了哦?”春花婶还是定不下心来,担心的说着。
“嘿!傻妹子啊!你可是他老婆,你跟着他可吃了这么多年苦了,多要个孩子,他还能把你杀了不成。难道他的心天生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再说了,他心里就挂着丽萍和不凡两姐弟,怕着他俩吃苦。可你也想想,他俩也不小了,也是能帮上忙的时候了,你们做叔,做婶的,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哪儿还对不起他姐弟俩嘞,是吧!”多话二婶讲得条条是道。
“那也是,他俩都长大了,家里就穷成这样子了,苦日子也不是没过过儿,还能穷得咋地,我就听你二婶的一句好话儿。到时,爸妈肯定没啥意见,即使有意见他们也会站在我这边的,是吧!”春花婶心宽地说道。
“那就对着嘞!到时可都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咯!看他王百家还能咋折腾嘞!”多话二婶笑容满面地说道:“要谨记哦!这几个月多注意点,不要给百家露底了。”多话二婶再三嘱咐着春花婶,满意地转出了厨房。
看来春花婶的心里也铁定主意要这小孩了。虽说,她心里怕着他老公王百家,怕着他不同意要这个小孩,可多话二婶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人都是具有自私的本能和共性的,不可能做到绝对的伟大和无私。何况,春花婶这几年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王百家他和他家里人也应该心里有数的吧。这次,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存点私心,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吧!
春花婶一想通了,便也没了心里负担。
转身便进了厨房里,忙活着添火煮饭,待捞了饭起来,又另外往盆子里添了几勺米汤,端了一盆白粥出来,才往锅里添满了猪潲,焖了起来。
然后,给儿子王不然泡了碗鸡蛋粥,放在灶头上,才走出了那间低矮的厨房,和刚起床蹲到大门口的王有良说道,“爸,我去地里了,灶上泡好了鸡蛋粥,等会儿叫不然起床,洗脸了吃了再去学校。”
“好!”王有良蹲在大门口上,抽完了一筒子旱烟,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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