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云听出来,这是她那便宜奶奶的声音,她这奶奶一向视叶氏为眼中钉,连带着叶氏生下的她和弟弟也不喜欢,尤其是在她老爹早逝后,她奶奶对叶氏的怨气更深,一度将老爹的死怪罪在叶氏的头上。
“哎呀,我说娘您发这么大脾气做啥,那弟妹身娇肉贵的,这些粗活自然不会做,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弟生前把她宠得跟个富太太似的,您何必跟她置气呢,让她多做几回不就好了吗?你说是吧?弟妹。”说话的正是谢流云那黑心的大伯母周氏,谢巧云的娘,这位别的本事没有,戳自家婆婆的心刀子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果然,本来骂一顿就消气的谢老婆子一听这话又火冒三丈,抬脚就将叶氏踹倒在地,大骂道:“你这个扫把星,打从你进我家门就没好事!你克死了我儿子,还腆着脸赖在我家,我要去是你,找根绳子吊死算了,滚,别在我跟前碍眼!”
周氏得意地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叶氏,只要她动动嘴皮子,每回搬出她那短命的二叔来,她这位弟妹总免不了一顿好打。
叶氏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回了自己屋里,走到门口想起来谢流云在屋里躺着,见到自己这幅样子始终不好,赶紧整了整衣裳和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整齐些,又抹净了眼泪才走进去。
叶氏进屋后,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几个烧土豆,小心地搓去土豆上的灰,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藏了这几个土豆,不然依照现在的情形,午饭怕是没有她们娘俩的份,刚才挨打时,可吓坏她了,她生怕被婆婆发现了这些土豆,不然到时免不了一顿打不说,还累得阿云跟着她饿肚子。
叶氏坐到床边,将剥好的土豆递给谢流云:“快吃,你这两天都没吃东西。”
谢流云看着叶氏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身上的尘土,问道:“她又打你了?”
叶氏闻言一顿,反应过来又状似洒脱地说道“嗨,没事,娘不疼,娘都习惯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不自然地拢了拢碎发,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谢流云。
谢流云却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过这种天天见人脸色,动辄打骂的日子呢,她伸手抚摸叶氏的脸颊,柔声地安慰道:“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说还好,一说叶氏只觉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涌出,这些年来她自问谨小慎微,小心侍候公婆,可就是入不了公婆的眼,不受婆婆待见,她也想过离开,可是她实在舍不得她的一双儿女,她若走了,她的儿女该怎么办呢?是她将他们带到这个世上,出生在贫寒小户本就是错,她不能再大错特错地将他们丢下。
“来,快把它吃了。”叶氏抽泣了几声便止住了,抹干了眼泪,将土豆递到谢流云嘴边,也罢,婆婆的虐待她早就习惯了,要是这点小事都想不开,她早就像婆婆说的上吊走了。
谢流云接过土豆,见叶氏自己不吃便提醒她:“您也吃。”
“好,好,好。”叶氏一连说了几个好,剥了一个土豆,突然想起什么来,看着谢流云笑着说道:“阿云说得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阿云已经十三岁了,等再过两年陆家就要迎你进门,到那时咱们娘俩啊,再也不用吃这无油无盐的烧土豆了。”
陆家是谢流云未来的夫家,她还小的时候,两家的父亲便做主敲定了这门婚事,那时她老爹还没去世,家里还有些底子,陆家也颇有几分富贵,虽然有些高攀,但也不至于差距甚大,但如今她老爹早逝,家中没了银钱来源,原有的家底也被偏心老太婆和黑心大伯家搜刮去了,说不得连她的嫁妆都是凑不出来的,那陆家近几年是越发的富贵,如今他们两家的门第差距是越来越大,她前世在高门大户中长大,最清楚两家结亲对门第有多看重,陆家能否愿意如约履行婚事还得两说,不过看着叶氏那充满希望的样子,谢流云又不忍心打击她,终是什么都没说。
谢流云和叶氏吃完后,留下了两个土豆,叶氏一边将土豆藏好一边对谢流云说:“早上我差你弟弟去了趟陆家,算算时辰,这会也该回了,这两个留给他吃,要是陆家帮忙请了大夫来,你会好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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