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白沙,炎炎大漠,唯有此处才能窥得一片绿洲。道道胡杨之后是镶嵌在大漠中的绿宝石,这里便是水沐清林了。
让小二一描述,荀澍还以为有多神秘,只要穿过风沙就能找到了。外面这些传闻还真是七分是假,三分虚构,虚构中掺杂着那么半分真实。
“水沐堂!”林双看着建在湖泊上的清雅的水榭,水榭上用烫金字刻着“水沐堂”三字,水榭后面是白墙灰瓦的江南建筑。他开心地大叫:“二林,我们到了!”
因为真气相冲的缘故,荀澍嘴唇发白,她这些天都是靠与众人说笑硬撑着走下来的,此时放松下来,体内两股力量的冲击越发强烈。
她强打着精神笑道:“终于到了!”
林双翻身下马过来扶她下马,千山音初看着早就站在荀澍身旁的梁毅,他刚要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千山音初笑道:“人啊,千万不能有伪装,有伪装就会使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像小林帅这样洒脱赤诚就是最好。”
梁毅深深看了她一眼,千山音初挑眉:“小林帅,我说的对不对?”
林双道:“难得听见你夸我,这是你说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话。”
荀澍的丹田处气息翻滚,她感觉喉咙处一阵血腥,她看了一眼梁毅,示意林双不必扶着她。她自己硬是将这口血咽了回去。
梁毅见荀澍不对劲,几个大步冲上来,抓着她的手腕,她想要挣开他的手,可他的手就像是一只铁钳,仅仅地抓着她。
他厉声道:“怎么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
荀澍:“梁师兄说笑了,你我之前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双怒道:“梁师兄,请自重。”
梁毅放开她的手腕:“失礼了!我们快进水沐堂吧!”
千山音初上前搀着荀澍,四人从湖泊上的折弯的石桥上走了过去。梁毅注意到这石桥与金陵的景观略有相似之处,想必这个醉翁依旧依恋大梁的风物。
“站住!”陆英从水榭中走出。
这些年宇文烨的得力干将大都在与柔然的战争中玉碎,陆英是雪都高手榜探花,顺理成章地成为宇文烨手下第一干将,却不知为何,此时他会出现在雪都的水沐清林。
陆英笑道:“荀澍!老子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老子四年前没认真和你比试,输给你,如今就来弥补当年的意外。”
荀澍:“原来是手下败将,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啊!”
陆英道:“多说无益,来战!”
眼见他就要出手,梁毅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仅仅一掌,陆英被打得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
“裂冰掌?”陆英吃惊道:“你是萧澈?”
梁毅将面具一摘,并非是萧澈的面孔。
陆英更加吃惊了:“我还以为只有萧澈才会用冰裂掌,毕竟这一招是萧云起自创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来得及传授,就只教给了他大哥的儿子萧澈。”
梁毅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这一掌并非裂冰掌,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掌。若是裂冰掌,你的胳膊早就被冻住了。”
荀澍笑道:“你看,我们这里最弱的都能打得你后退,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梁毅幽怨地看了一眼荀澍,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笑,梁毅无语地摇摇头。
陆英虽然不服气,但是看着梁毅紧紧挡在荀澍身前,他又真的打不过梁毅,便愤愤退回水榭之中。
水榭中还有一人坐在圆柱形石凳上,是个身材婀娜的西域女子,她泰然自若地品着茶,见众人打起来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观。荀澍刚刚就注意到她,而且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总是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见两方停手,她才缓缓说了句:“都别打了,来者皆是客,快请进吧!陆英,在我的地盘上也敢撒野!”
原本以为像陆英这样的火爆脾气不会顺从除宇文烨以外的人,不想他竟冲那女子抱拳道:“是!”
荀澍都快被惊掉了下巴,不过她这些年在边关鱼龙混杂之地也刻意地了解了很多各国秘辛。弗国有一神秘的公主,是弗国君主之妹,与弗国国君长相颇为相似,想必眼前这人便是弗国公主弗玄机。
众人在水榭中坐下,林双早就急不可耐了,他连女子的名字都不打算问,直接说道:“醉翁先生在哪里?”
“哦?”弗玄机意外道:“原来你们是来找家师的。”
荀澍倒是没有那么急迫:“不知公主殿下以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弗玄机道:“果然聪明,这么快就看穿了我的身份。本殿以为你们是来买卖消息的。荀将军不想知道害死自己母亲的究竟是什么人吗?”
荀澍心中一震,弗玄机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人心。
她又看向千山音初:“你就不好奇你失踪多年的哥哥和你父亲究竟是怎么被贺掌门暗害的?”
千山音初脸上刷地黑下来,荀澍听见这话也愣住了。起初她对千山音初的信任完全基于萧澈对她的信任,这一点说起来还有点儿恋爱脑,不过之后的四年戍边千山音初几乎成了自己的私人郎中。她俩好得就差穿一条裙子了。
荀澍猜到了她迟迟不回千山派一定是那里有问题,只不过她从来都不愿提起,荀澍便不去问了。毕竟和别人分享伤痛无异于再次撕开伤疤。
弗玄机又看向林双:“小林帅,你不想知道你的婉秋姑姑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灭口?”
林双讶异:“你在说些什么?我姑姑是病逝的,她是皇后,怎么可能会被灭口,谁会灭她的口?”
弗玄机似乎对林家的事格外上心:“袁家的大公子袁白明明喜欢你的妹妹林慧。他为什么会在你姑姑死后不久就突然和家中决裂,不告而别,从此改名袁柏,在江陵游荡,还常常在青楼里快活?他原本也是个不染纤尘的少年,为何他会突然性情大变,因为叛逆吗?不可能吧!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的。”
荀澍难掩吃惊的神色,弗玄机又看向了梁毅:“假作真时真亦假,原来我以为自己的记忆就是最可信的,没想到就连记忆都未必是真。你可真是个可怜人啊,终究只是他人的工具而已。”
梁毅面部没有任何表情,荀澍心底暗笑:这就是易容的坏处吧,连个表情都看不出。
这一下可谓是四个人全都懵了,梁毅讷讷道:“你什么意思?什么记忆是假的?”
弗玄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救荀澍和得到你们心中的答案只能二选一。”
其他三人齐声道:“救荀澍。”只有荀澍说:“我要答案。”
梁毅用不容质疑的厉声道:“少数服从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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