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这是张贵人急用的,赶快洗啦。”小宫女夏竹端着个大木桶,那木桶宽得把她整头整脸、大半个身子都给遮住了。脚步小而碎,差点没绊着自己。
“天爷,要命啦!”知了叫苦连天,“张贵人一日要换多少衣裳。”
夏竹擦了把汗,推了她肩头一下,前后左右看看,“你不要命啦,主子们也敢编排,该给你嘴巴上个锁。”
知了可不怕,“你瞧瞧这儿,哪里有什么人呐。”
“也是,她们躲懒的躲懒,装病的装病,把活全都丢给我们哩,”夏竹把手伸到知了眼皮子底下,“你看看我这手,都快泡发啦。”
知了叹了口气,她这是做的什么孽,高考前一日莫名其妙穿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她从来没像这会儿这么盼望高考过。
“该让李公公狠狠地教训她们一顿。”
夏竹撇撇嘴,“也不知她们怎得的消息,李公公一来就全出来哩。咱们告状也无用。”
“改明儿你拿头上那支银钗孝敬李公公身边的小印子,你也能躲懒哩。”
知了知道她拿那根银钗当宝贝疙瘩似的,绝不会送出去。她自己身上又是一穷二白的,连几块铜板都摸不出。
夏竹紧紧攥着那唯一一根银钗,急了,“那可不行,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可不能给小印子。我还是洗衣吧。”
天一日比一日更冷,浣衣局里的伙食每日都是稀粥加馒头,连块像样的肉都见不到。知了扯扯身上的衣服,比刚来时大些。
她望着结了冰的河面,断了回去的念头。冬天贵人们的衣裳更厚更重了,她每日要费好大的力气,手上都冻起了一个个冻疮。看着难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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