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大批身着青褐短衣的家仆护卫下,气势汹汹地穿过北大街,拐进偏街往西北向而去。
马车后还跟着一辆囚车,囚车里关押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灰色单衣的瘦削男子,男子抱头蜷缩在一角,身上斑斑血迹清晰可见。
路上行人纷纷避退,在竹山县城,除了主簿巴叔言巴老爷,再无人有如此煊赫威势。
就算县令葛绛出行,也摆不出如此阔绰的阵仗。
路过北大街拐角处的“川蜀熟香食铺”时,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跑了出来,站在街边和众多百姓们一起观望。
少女踮起脚尖,望着大批的巴家家仆护卫着马车跑进正对面的偏街,听着周遭纷纷不息的议论声,白皙红润的脸蛋上满是新奇。
食铺东主,那名臂膀粗壮的中年汉子,不知何时站在少女身后,皱眉望着这突然出动的大批巴家人。
“莫看了,快跟爹回去做事。”中年汉子拉着少女回到铺子里。
少女系着围裙,随口笑道:“爹,这巴老爷家真是厉害,养了这么多仆人,每次出门都跟着一大帮人,可威风呢!不愧是竹山县第一大户!”
“哼一个主簿,架势比县尉县令还大,迟早要完蛋!”中年汉子不屑地冷笑,从汤汁翻滚的大镬子里拎出一只鸡,手握一柄剁骨刀,娴熟地将整鸡切块。
少女用研钵将熬制酱汁的大料碾细,歪着脑袋抿嘴笑道:“爹,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呀?巴老爷家大业大,应该不会瞧得上咱家这手艺!爹爹不是都跟他们说了,不会卖掉咱齐家的家传秘方。兴许这件事,巴老爷早就忘了呢!”
中年汉子重重一刀剁在砧板上,剁骨刀立住不动,眼里划过一丝忧虑,沉声道:“香儿,你太单纯了,这个世道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有些人的贪婪和狠毒,比恶鬼还可怕!”
少女吐吐舌头,总觉得爹爹说这话是在吓唬她。
“香儿,今后再遇到巴家的人,记住一定要离远些。”中年汉子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爹我知道啦”少女端着菜盆子转进屋去。
街上行人散去,恢复平静。
又过了一会,一匹快马从县衙方向冲来,马上的人穿着一身皂色番役服,胸口斜挎一朵大红花,拎着一面铜锣敲得哐哐响。
那个县衙番役驾马奔来,敲锣大声喊叫:“万岁通天元年六月,水口乡陶朱村朱秀,摘得县考魁首!奉明府之令,传花报喜,接县魁朱小郎前往府衙拜谢坐师!”
远远的,番役边喊边敲锣,将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
很快,整座县城便都知道了,今年县考魁首是一个叫朱秀的少郎,来自水口乡陶朱村。
不少人还记得当年的竹山县之光朱大全,一下子就把这两个姓朱的人联系在了一块,猜测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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