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何夫人的礼仪体态,不有猜测:许是哪处的逃奴?
不愿深想,这辈子只想远离那里,在天大地大里安宁度日。
……
次日丑时,小七从熟悉的疼痛中醒来,四肢肺腑似有千虫万蚁噬/咬,浑身如坠冰却感觉自己烫的快要起火。
脑内嗡鸣,她死死咬着牙不哼痛一声,死死压抑着那翻滚着,不知渴求什么的暴戾又汹涌的心神。随着年岁渐长,每月的疼痛日益加剧,每一下都像是刻着刺骨的刀锋,贴着骨头缝儿细细的剔。
汗水渐渐打shi衣襟……
须臾约莫小一个时辰,疼痛过去,小七拖着像被马群踩踏过的身体,强忍着痛苦的余韵洗漱一番。
沉沉睡去前想:“不知那人这几日可安生,又作妖没有……”
——
第二日清晨,小七一番洗漱后,一早回到宁宅。甫一进门,宁业便一副见到亲人、此时终于逃出生天的表情!
“小七!你可回来啦!快去看看吧,可愁死我了——”
一边絮叨,“得亏他这破身子娶不得媳妇儿,省的被岳家提着棍子打上门来!”
是了,外人只以为宁二公子身子弱一些,却不知她来了没多久便得知,宁十一因为心疾之故,怕是没有办法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
小七闻言疾步走向宁十一厢房,心里却黯然,难过他不甚康健。
转念又心道不知这人又去哪上房揭了瓦,还未见人,就已有些头疼!
实是他前科太多——
……
上次杜家蕙娘托宁业,写给外出相公一封家信。
不知何时被十一动了手脚,改的情意绵绵、暧昧露骨,就差直说“空守椒房、孤枕难眠”!
惊得蕙娘相公不惜误工的赶回,生恐娘子暖帐多寂寥,红杏出了墙!
等夫妻俩相见好一番争闹,杜娘子带着相公上门哭诉声讨时,他美其名曰增添闺房之乐,增进夫妻感情……
好悬没让杜娘子掀了房顶!
……
上上次出门,偶听吴家小娘子要隔壁嫂子带盒胭脂回来,奈何隔壁嫂子一通忙活给忘记了。
宁二公子倒是热心肠,挑着几样的给买了,还巴巴让小七送上门去!
害的吴家小娘子以为他“心有所表”,差点悔了订好的婚约。
好在邻里速来知道他是何为人——
虽看似不羁,却行事颇有分寸,风度翩翩并不轻浮的。再加上本身就有点“不着调”,因此也并未深究缠闹,只是让人好一通埋怨……
这厮却一脸无辜,语气讪讪的解释说“助人乃快乐之本……”惹得吴家娘子躲在闺房,心伤、羞臊了许久!
不得已小七硬着头皮,笨嘴拙舌的上门致歉安慰不提。
……
上上上次……
上上上上次……
小七摇摇头,不堪回首……
总之,宁十一作起妖来,真是人嫌狗厌、天怒人怨!
不知这次又怎么了……
——
小七认命的往他厢房走。
笃笃笃——
“进来——”房内的男声懒洋洋的,好像缠着丝线飞絮,撩人耳鼓……
小七推门进屋。
……
窗棂晨光微透,一线线光束照进屋来,空气里韵着一缕汤药的清苦,静谧安适。
宁十一和衣仰卧在软榻上,没有束发,青丝铺满枕榻。
右手枕在脑下,左手搭在腹部,蜷曲的一条腿,身清腿长的仰着,慵懒又悠闲。
透过窗棂的光斑印在宁十一脸侧,少了几分平时的散漫轻佻,多了几分沉静安宁。
恬淡不已。
一瞬间,小七心想:这人也能有这样的谦谦之态——果然表象迷人眼,信不得!
……
“怎么不说话傻站着——嗯?”十一听她杵在旁边半晌没声,并不睁眼,声音懒懒的拖着尾音问。
这人声音倒是好听,小七又想。
不等小七作答,又听宁十一道:“那混账又给你告状了?不过是他手艺粗鄙我胃口不佳,稍稍建议了两句罢了!”满不在乎的无赖腔调,一下子戳破了那张君子如玉的皮。
小七:“……”
果然,这才正常。
她虽然心里腹诽,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叔父什么还都没说,您何必不打自招……”
宁十一:“……”
小七不知道这人以前过的是何种日子,总之自打认识这人起,他的吃穿住用没有不挑的,比她这个曾经的皇室贵女也没差多少了。
现在的更是被养刁了,以前还能忍着对付几口集市上的吃食。
现在可好,她不回来居然饭都不吃了!
仅仅因为不合口……
……
想到这,小七带着份无奈,和自己没察觉到的几分不符彼此身份的纵容。
“义父,”小七这辈子虽然认了这人做“义父”,可到底是心智成熟的成人,还真不习惯总是一口一个“义父”的叫着,心里总是“这人”“那人”的替代。
可每每正经八百的这么叫,那绝对是不认同,表示自己现在很严肃很认真。
所以宁十一马上支棱着耳朵不言语了。
小七一边说话,一边顺手叠着*******扔的乱七八糟的衣裳,“您可能安分的当个病人?劳的叔父忙完外边,还得跟着担忧。还一口一个‘混账’的不敬兄长,虽是兄弟情深,您到底应该体谅他一二……”
……
宁家大朗无论在外多么八面玲珑、精明利落,可对待这个弟弟,竟带着份“二十四孝”般的逆来顺受!
宁十一无赖起来,他自己常气得跳脚、骂骂咧咧,还得一边收拾摊子,一边担心他冷着饿着、气着累着,反过来再去哄着……
这让小七心里感慨不已。
像是上辈子欠他的!
不过她倒是真的欠他的。
一份等同救赎的真心,令她再世为人的惶恐和迷茫尽数散去。
……
小七说着不满的看他,平素无甚表情的小脸,这时倒是有了些年少人该有的生气——虽然是不认同,到底是鲜活了两分。
十一看她行状,不由讪讪的摸摸鼻子,低声嘀咕,“倒是心疼他,不知道到底是谁闺女?毛孩子还说教起我来了——”
小七也点到即止,虽然嘴上不认同,但是也看得出来,兄弟二人虽无平常人家的兄友弟恭,可感情却很深厚很深厚,只是这人嘴巴着实不饶人、性子着实不着调了些。
……
宁十一说完就赶紧打岔,长臂一伸招呼她,“来!我腿疼,你给捏捏——”说着大咧咧的一条长腿往软塌边挪了挪。
语气理所当然,自然而然的带着点无赖。
小七叹气。
要不是她确定自己神志清醒,要不是她确定并非周园一梦……
她真要怀疑,上辈子她怕不是个金尊玉贵的“殿下”,许是哪个“千金”的贴身丫头也说不定!
从饭食到穿戴、从捏肩到捶背,简直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全是伺候这位锻炼出来的……
心里腹诽着,腿脚却不自觉地靠过去。
……
不理他胡搅蛮缠,细心的拿个靠枕垫在他后背,低着头给他捏着腿。
专注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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