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膝一顶,只听褚珣痛呼一声,吃痛松手。
萧芜也顾不得担心,迅速挣开闪身而起。站在榻边死盯着榻上蜷曲的人,满目复杂神色变幻。
最终,她恨恨的咬牙,泄愤似的呼啦的一声,胡乱拉开锦被盖在他身上,夺门而出。
褚珣仰面胡乱嘀咕了句什么,筋疲力尽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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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的萧芜怔忪的坐在榻上,心绪翻腾。
一时气的咬牙切齿,一向平静淡然的神情,净是愤然羞恼。
一时神色变幻莫名,一向沉静无波的心境,也是心乱如麻。
稍后,她平复了些心情。
她不是真正的纯真少女,也不是懵懂天真的孩童。
虽不曾倾心,却也见过听过。
她早已渐渐察觉到,对这位天下皆知是她“亚父”的人,早己不是开始时,单纯的“淳孝”。
如今这误打误撞的亲密,让她有心慌、有羞恼、甚至有听闻他人名姓的委屈,却独独没有,排斥和厌恶。
她聪慧非凡,此时己经意识到:怕是这人,早已是放在心尖、扯动心肠肺腑的倾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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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只有她二人时,萧芜单纯的想着,这样相护一生便已满足。
可是从未细想过——如若一日,褚珣有了心爱之人,要娶妻生子,有另一人对他嘘寒问暖,相濡以沫。
会如何。
那时,她是谁呢,能做什么。
还能像现在般,以“为人女”的身份,守在这府里看他们堂前月下,花间湖里吗……
刚刚明白了心意,萧芜来不及羞赧,只想到终有一日,那人会搂着一个女子,耳鬓厮磨,唇齿啜啜。
会把她放在心里,看着她笑,看着她乐……
萧芜心中一阵苦意翻腾,不自觉揪住前襟,竟是无可忍受。
一时觉得有悖人伦,一时觉得酸涩难言。
可即便没有这一切,这世上,怎能容他二人相守?
胡思乱想、心绪翻滚之下,竟是引动沉疴巫毒之术发作。
几番折磨后惶惶茫然无措,竟是累极痛极之下,却依然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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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褚珣惺忪的醒来,只觉得一阵松快。
竟是没有宿醉头痛,睡了一个好觉。
他懒懒睁开双眼,又被窗棂外的微光迷了眼,看到是自己的卧室还有些懵懵然,还不等细思怎么回来的,便觉得嘴唇微痛。
眯着眼心说:这是昨夜太过放浪,吃酒给嚼着嘴皮子了?
舌忝着微痛下唇,褚珣晃晃悠悠起身。
昨日穿的劲装,好好的搭在架上;鞋袜尽除,手脚净爽。桌上是喝了一半,已经凉透了,透着些微药香的醒茶。
定国侯府里没有婢女,一水小厮仆从的糙汉。
阿箬和如兰又从不擅自进他的院子,更别说近身服侍了。
能这样周到体贴的,大概只剩忠伯了。
思及此,觉着回家是真好。
不自觉的欲牵着嘴角一笑,“嘶”的一声竟是痛的他一顿。
这是十年没吃肉么,也不至于下狠的,把自己当下酒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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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穿衣招呼着门外预备洗漱,一边走向窗边夏几的琉璃镜。
定睛看去,心下就是一惊。
只见他下唇靠右,依稀能看出,是上下完整的三个齿印——这哪里是自己失口能咬出来的!
褚珣摸着唇边,一边努力回忆。
他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喝酒作乐。可他甚少与欢场女子唇齿相交。
既然意欲孑然,更是无甚顾忌撩拨逗弄,堪称平京花蝴蝶。
虽是“风|马蚤”无限,却甚少真枪实剑的与谁欢好,就是有一二次寻常需求,也多是直入正题,何来温温前情?
更何况,仅有的一二次,也是醉的人事不省,狐朋狗友们自身难保。眠花宿柳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说昨夜还有叶秋,他不会也没胆子,敢扔下他一人让人近了身。
所以……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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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珣这张脸,很是有些迷惑性。
眉眼微勾,醉酒情迷之际,似是有把夺命钩能勾了人魂儿去。
常常使人忘了,这实是位驰骋沙场的杀神。
真近了身的,也不过一位清倌。
不等褚珣接了人回来府里养着,人还在靖北时,那位才貌绝佳的姑娘,竟是早早病去了。
等褚珣归京,只剩坟茔一座……
曾经颇有些姑娘,觉着自己有了希望,拼着一夜意欲能赎身出去,长久的侍候着这位音容兼美,又身居高位的爷。
几次你来我往的争风吃醋,竟是闹得风雨满城。
惹得永安宫里那位火光大冒,不惜亲自命了御前把他从楼里逮回去。
一顿鞭子不说,把《仪礼》、《孝经》给抄了个通遍,好悬做梦都是“挚,冬用雉,夏用腒……”
自此,褚珣就更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了,平日闲暇也是找了相熟的竹乐司首靡靡绯绯,饮乐听曲一番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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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珣迷惑。
昨夜,只是上了平常的楼子。
他不至于眼皮子浅的,逮着个姑娘就要强了人家吧。
而且看样子还是“求欢”不成,让人给教“教训”了。
他何时如此“不讲究”了?
思及此,褚珣心中忿忿,只想杀回去看看是何缘故。
竟是破天荒被人嫌弃了,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是破除了他醉死过去,都卸不了不得人近身的防备。
转瞬又想,昨夜回来,大概又把小七气着了。
心里正惴惴,思及小七,褚珣摸着嘴唇的手一僵。
恍惚记得叶秋送他回来,迷糊的上了榻,好似迷迷蒙蒙要水喝,眼见的,却是是灯下眉目温柔的小七……
褚珣腾的坐直了腰,一时冷汗淋漓,简直魂飞天际。
该不会……真的是小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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